第76章 烟火人家(76):他用的方法,我们用不出来(1 / 1)
工作队员和麻喜仓等人不约而同地聚集到一起的时候,王瑞林的心情还没有缓解过来,达摩岭大队账目的漏洞是很明显的,丰子泽、宋郑冯截流了各生产队的各项资金,可如今,账目却被人为地“抢”走了,他们要做什么手脚,谁也不知道。麻喜仓、吴大用等人又传回了更加让人不安的消息,那个董美丽,是县委秦大明副书记的小姨子,平常在公社大院就是个飞扬跋扈的角色,连她的分管领导阎国庆都惧她七分,和丰子泽关系不干不净的。还有公社财务室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已经开始拆账本了,那只能说明,要么他们是往里面加东西,要么是抽掉东西,要么是更改东西,所以这些,都会让账目面目全非而使得审查无从下手。
“这事,可不是件小事啊。”麻喜仓不无担心地说道,他是吃过这方面亏的。建国后,他跟着财政局局长赵全生工作,而赵全生却在镇反运动中做为“田县第一贪”被执行枪决了,成了田县财政史上的第二奇官。
新中国田县财政史有两大奇观,第一便是,田县财政不是在“千疮百孔、一穷二白、债台高筑、百废待兴”的旧中国财政上建立起来的,因为,和平起义的王廷玉国民党田县政府交给新政府一笔巨大的财富,不唯是支前的粮食还是现大洋,而且还有一批金条、银圆,这中间,有他们收缴日军、汉奸的财富,也有剿匪所得,更为隐蔽的是,有一部分是国民党特务系统发放给王廷玉的“反共”经费。在当时的政权移交中,是一大奇迹。
新中国田县财政史上第二大奇观便是,这些财富不翼而飞了,直到现在,也没有破案,而做为当时田县财政局局长的赵全生却被判了死刑,而且是一桩没有收缴到赃物,没有线索,没有人证、物证,甚至连当事人都没有承认的判决。唯一的理由便是,他是财政局长!
赵全生不是本地人,他是东北四野南下的干部,40军在中原地区剿匪时,受伤留在了田县,接手田县财政工作,由于田县农业、工业、手工业、商业基础好,在抗战及解放战争中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尤其是煤炭开采、麻纸生产一直是田县的工业支柱产业,加上如火如荼的合作化运动,田县财政很快便雄踞中州经济之首。
就在这个时候,也就是王廷玉死后不久,田县财政局准备向刚刚成立的田县人民银行移交那笔金银珠宝的时候,封存在田县财政局库房里的金银珠宝却不翼而飞了,而且只盗走了金银珠宝,当时封存的中原票子、华北票子,一张也没有少。而这个库房,只有一把锁,钥匙就在赵全生身上,而据赵全生交代,自从最后一次验收后,他根本就没有开过那把锁,他更没有偷盗过这批财宝。
“我敢说,赵全生没有偷盗那批财宝,他这个人,是南下干部,但却不是东北人,他是江西人,是个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孤身一人,无家无口,对个人生活要求近乎苛刻,公家的便宜,一点都不会占的。”麻喜仓对赵全生下着他个人的结论,说道:“赵全生出事后,我们当时在财政部门上班的十几名干部全部调离财政系统,我下了罗沟煤矿,并因此受到了多年的审查。”
“幸亏当时二叔死了,要不然,这个案子的矛头肯定会指向他的,因为,当时他已经被定性为特务了,特务,在人们的心目中,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好像有特异功能一样,要是给他叛个隔空移物,那才叫笑话呢?”罗子七也笑了起来,说道:“不说这些旧事了,说点高兴的事,经过努力,建水窖的资金终于有了眉目,以后还要大发展呢。”
麻喜仓却摇了摇头,说道:“老罗,事情或许没有那么简单,你知道老苏从县里回来,为什么不高兴吗?”
罗子七笑了,说道:“还不是为了宋郑冯的事,难道他们不是妨碍公务了?”
“是妨碍公务了,可他们辩解说,他们是在维护群众的利益,要知道,他们桧树亭村的社员,日子过得是最好的,他们今天上午还组织了十几个人到了县委,递交了全生产队社员签名的‘联保’书,要求释放宋郑冯他们。”麻喜仓不无担忧地说:“你老罗要查他的账,他丰子泽却已经把二婶子‘十恶不赦’的大状和我们达摩岭煤矿、隗镇供销社、隗镇信用社甚至是他主政的隗镇卫生院全告了。要求彻查历史、现实问题。”
“卑鄙,小人,他这是在搅局,在向上级施压,我就不相信了,我们为什么怕他?而每每得胜的又是他呢?是我们的水平太差了,还是我们太软弱了?”罗子七愤怒地说道。
麻喜仓摇了摇头,说道:“什么都不是,是他用的方法,你用不出来。”
“有什么用不出来的,他吃了、喝了,瞒得住我们,还能瞒得住他们自己的人,只要攻破他们其中的一个、两个,事情不就好说了,我看那个田桂星,未必就是他的铁杆,真正动起真来,他会投降的。”王贵才对他打了一巴掌,而没有敢回手的田桂星这样评价道。
麻喜仓同样笑着摇了摇头,说道:“王技术员,你太天真了,田桂星可能不是他的铁杆,丰子泽也未必把他当成人看,到了一定的时候,田桂星、王满当甚至宋郑冯、王来宾,都有可能成了他这只‘变色龙’的尾巴。到现在,我一直都在想,王来臣的死,就应该是他发现了什么?而不是我们猜测的丰子泽要当什么小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