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烟火人家(51):污蔑,纯粹是污蔑(1 / 1)
终于取回有关封存档案的苏辰昌认真落实着每一个细节,他给特约而来的王来好、王来宾兄弟读着众多检举材料中的一份,题目叫:干娘喂奶干儿喝,男女淫乱成一窝。
“那是1938年春天的一天,也就是万恶的没有人性的日本鬼子第一次占领田县没有几天,和共产党八路军作战、险些被正义的力量所击毙的汉奸罗子七又一次逃回了他的淫母苏子莲家中,苏子莲当时正在给她女儿哺乳,罗子七见了,色心顿起,便上前趴在淫妇苏子莲身旁,开始了万恶的、淫乱的、没有人伦的、恬不知耻的动作,苏子莲当时正年轻貌美,老男人王廷玉根本满足不了她旺盛的情欲,何况又投降了日本鬼子,在外地当上了汉奸,罗子七亦是青年,光棍一条,同样是无处发泄,二人一个是干柴,一个是烈火,便成了这般好事,革命群众中,有人亲眼所见……”
王来好猛地一拍苏辰昌睡的床帮,大声说道:“够了,别念了,污蔑,纯粹是他娘的污蔑!丰子泽,不得好死!”
王来宾劝说着大哥,说道:“老大,别激动吗,苏干部、韩干部这不是调查的吗,如果不属实,还二老太一个清白就是了。喊那么大声音干啥?”
“干啥,你说干啥?老三,做人要有良心,没有二老太,你早就被饿死了,被鬼子给打死了,又忘了,是谁给咱家老二收的尸,又证明老二是烈士的,所有这些,你小子全忘记了。就说这事,纯属造谣污蔑的事,你当时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反对,为什么不站出来说明实际情况,为什么不给你哥我说一声?你没有蛋子,不是咱王家人都没有蛋子!”王来好压抑不住愤怒的情绪,韩子龙、苏辰昌劝说着,照样不行,他站起身来,脱下一只鞋,便向王来宾头上砸去,王来宾竟然没有躲,低着头,任凭王来好砸他,还好,被韩子龙给按在了苏辰昌的床上。
过了好长时间,王来好才稳定了情绪,说道:“我可以对我说过的话负责,我说的话,苏子莲、田玉莲、李小娥、李凤岐、郭凤莲、王苟妮都可以作证,如果有一句假话,刀劈了我王来好。那一年春天,也就是二老太爷王廷玉领兵出征后不久,罗子七负了重伤,逃回了达摩岭家中,是晚上回来的,因为当时田县已经被鬼子占领了。而你们,也就是丰子泽、王来宾你们那个小队,在到处为鬼子抓抗日志士,你们那时候才是汉奸,鬼子血洗达摩岭,杀害黄苟恼夫妇时,你们不就在旁边站吗?你们抗的是他娘的日!”王来好又激动起来了,王来宾低着头,仍然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大一阵子,王来好才恢复了情绪,说道:“那时候风声紧得很,我和李先生把罗子七背到家后,二老太不敢把他放到明处,就让我和李先生把他藏到了粮仓下面的地下室里,当时那里面藏着的可全是苏家四舅太爷的珠宝,二老太当时连想都没有想,就这样决定了,还托辞说自己不舒服,让我到隗镇镇上请来了黄参尧郎中,他是二太爷王廷玉家的外甥,医术高明不说,反正从来没有坏过别人的事,如今黄参尧还活着呢,这事,他也清楚得很。”王来好陷入了回忆,打着补丁式地说着。
“黄参尧给罗子七号了脉,又看了看伤口,摇了摇头,说道:‘能活下来的希望,十成有一成就不错了。’还说,他无能为力,象这种严重的外伤,除非是开封城里的大医院,能动手术才行,还一再交代,不能让他吃饭,一旦他的肠胃被二次撑开、划破了,会立马内出血而死的,最多也只能喝点奶,维系几天生命了,能活不能活,就看阎王爷收他不收了。”王来好清楚地记得,当时黄参尧是如何给罗子七治病的。
“那时候,想找羊奶、牛奶,哪有可能啊?也正好,家里的几个女人都在奶孩子,二老太正在奶小姑奶奶王满箱,俺家里的老田正在奶俺那个大孩子松良,大奶奶李小娥正在奶大叔旺荣,三个女人接了奶水之后,是我王来好端到地下室,一勺一勺喂给罗子七的。直到后来,二老太联系上了苏家大舅太爷,才把罗子七送到开封城日本人的医院给救活的。罗子七,是我和李凤岐送到开封城的,也是俺俩把他给接回来的,这件事,李凤岐比谁都清楚,他怎么能相信这种屁话呢?”王来好想不开,为什么他们睁着大眼说瞎话,居然会有人相信。
“不,李书记当时并没有相信他,你看,李书记的批示是。”苏辰昌指着那页档案,念道:“此事我是亲历者,所反映的情况与事实不符,不予追查。”
王来好伸过头去,看了看那熟悉的字体,又看了看还有另外一个人的批示,刚要伸手去接那份档案,韩子龙早已伸手接过了苏辰昌手里的档案,放到了皮包里,说道:“王来好,很感谢你能说出此事的实情来,其他的事,我们还会问你的,今天就到这儿吧。我们啊,是只负责调查,不负责落实政策。”韩子龙到底比苏辰昌老道,巧妙地堵住了口子。因为,李凤岐批示的下面,是秦大明副书记严厉的批示,以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公开的。
苏辰昌也笑了起来,说道:“王来好,不要想得太多,说句实话,我苏辰昌对于苏子莲的事,同样关心,她可是我们浊岐镇的老姑奶奶,没有了她,我们浊岐镇苏家的故事就不完整了。”
对于苏辰昌突如其来的说明,王来好、王来宾兄弟瞪大了眼睛,苏辰昌笑了,说道:“俺爹,叫苏君威,和咱们的君成书记、县联社化工厂厂长苏君峰都是堂兄弟,不过,俺爷爷苏子牛和俺爹两个人,都是属牛的,应该没有发大财的命,他们爷俩都是苏子仁粮仓里的工人,是田县少有的工人阶级啊。”
苏辰昌报着家谱,王来好倒想起来了,笑着说道:“噢,我说呢,我可是认识他们的,当年,到粮仓去缴公粮、买余粮,他们可没有少照顾我们这些亲戚啊,这就叫一拃没有四指近啊,亲戚,就应该有个亲戚样,就应该有点情分。”说完,狠狠地看了王来宾一眼,站起身,出门走了。
达摩岭的夜色,还是那样的清净,一个个烟火人家,还在散发出亲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