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7章 物灵，又一次的寿命论（2 / 2）
她知道璃月有长生的仙人，居住于红尘的半仙。
见证浮世沧桑，茫茫人海，自身却永远有最美好的年华，看着一位位认识的人类朋友出生，长大，成家，死亡。朋友的后代成为朋友，再重复这一个过程。
甘雨小姐……神里绫华在那一次聊天中，知道姜逸这位师姐的故事。
所以对这镰井先生和人类武士来说，大概是避免不了那样的结局的吧。妖怪也是长生之物。
“是的！人类武士一身伤疤，满头白发。他已经无法再回应镰井先生切磋比武的邀请，这次是为告别而来。”羽生田千鹤看着一场比试结束，在“秋津羽戏”相互大笑的年轻人类和搂住人类肩膀的妖怪。
“最后，两人进行了最后一场‘秋津羽戏’。人类武士依旧拼尽全力，却因体力不支早早出局。放下羽子板后，镰井先生沉默许久。留下一声长叹。”
这就是镰井和人类武士的全部故事了。
羽生田千鹤在祭典开始后，并没有在这里等待到对“秋津羽戏”最感兴趣的镰井先生。
“我好像明白你的疑惑了。”影颔首，“生命的长短差距，带来的‘磨损’，感受到‘磨损’带来的切肤之痛，是活着的生命永远不可避免的悲苦。”
“就算是我，面对于逝去之人，逝去之物，也常常回忆过去，希望在那时，时间就能够永远的停下。”
“你就像曾经的我，为未来而担忧。”
“你想要参加祭典，想和人类做朋友，想和别人一起玩秋津羽戏或秋津游艺，对吗？”
“是的！”羽生田千鹤无法欺瞒自己的心，“但是，在过去，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就会想起年迈的武士先生放下羽子板时露出的苦笑，想起孤独的镰井先生边饮酒边叹气的样子。”
“然后我就会想，如果我和人类做朋友的话，将来那个人会不会也露出同样难过的表情呢？”
神里绫华不由地抓住姜逸的手。
在为爱而扑向姜逸的时候，她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过，姜逸却已经缔造长生之路，逆转生死的奇迹，来让一切悲剧和未来的担忧，都扼杀于摇篮。
她知道，奇迹的获取必然伴随代价，也知道姜逸一路走来，绝非自己眼中所见的这么短短三年就成为无上神明的荣光。
所以她理解，也可以放任姜逸去做任何喜欢的事。
实际上，背负着一切的神明，承载众生目光的神明，远远有着比凡人更多的烦恼和压力，做着比凡人更多的努力。
就如雷电将军，漫游在荒野中，或是与人一同生活的妖物，都会被“雷之三重巴”所代表的雷电将军所吸引。
纵使他们的寿命远远久于万物灵长，也有终结的一日。要在有限的寿命中求得永恒与无限，就只能骥望于“永恒”能记住他们了。
而对于雷电将军来说，继续跟随时间向前走的话，就连这刀、这樱……这稻妻众生，都会从眼中消失吧。
所以，在追求这个国度的永恒之前，势必自己要先触及永恒才是。这是稻妻的根基，也是“雷电将军”必须守护之物。
也是她回应他们的愿望所必须做的。将所有的敌手与友人铭记于心。
那时，她唯一忘记的是“稻妻众生”这个概念之中，每个时代的芸芸众生。所以，遁入了只记得“稻妻未来众生”的无想，而没有背负过去、现在芸芸众生的“梦想”。
肉身终会归于尘土，就由“人偶”之身来替代。精神亦难逃磨损，她便将意识寄宿于佩刀之中，用冥想来规避一切纷扰。
这是人偶将军的起源。
“……超前的预想并非毫无意义……也并非僭越。”这是影心中觉悟终定，使生命超脱肉体，让永恒降临浮世时的内心。
就算这一刻，姜逸比她更超前的预想，为保护人类万灵所作的一切，她也不认为是对高天的“僭越”。
姜逸也走在永恒之路上，并且更加激进，想要让众生长生，挣脱“生、老、病、苦”，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如果高天认为这是“僭越”，想要毁灭一切，那么她与“天理”为敌。
只因她是尘世的神明。
“从‘令人期待’到‘令人遗憾’，不过短短几十年的时间。镰井大人容貌未变，面前的故人却垂垂老矣。相遇时的快意，最终都会熬煮成名为遗憾的毒药。”
羽生田千鹤悲哀道：“都说旁观者清，目睹了这一切之后，我意识到一个残酷的道理。那就是所有让人怅惋的事情，其实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发生——”
在这次的“三川花祭”开始前，她其实去询问过有乐斋，狐斋宫等等大妖。
真的要让妖怪和人类相遇吗？
一些曾和人类相处过的妖怪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纠结，笑而不语。
最后一只妖怪说：“去祭典中寻找答案吧！你会明白的……将军大人曾经说过，正是明白此景须臾，才更要抓紧享受啊。我们妖怪的祭典也是为此而开的啊！”
这个理念似乎和此刻面前的雷电将军所自述的有所不同。
羽生田千鹤发现了一点异常，但没有去深思，只认为是时间带来的转变。
姜逸笑了一下：“在我和雷电将军进行‘秋津羽戏’前，我们来比一场吧，你会在这一场游戏中，明白你的疑惑的。”
“为何明明知道是遗憾，还是想要去相遇。”
“就算一切都无了，记忆和曾经的经历也是真实不虚的。”
被他握在手中的羽子板看起来依然朽烂，让人怀疑真的可以用吗？
羽生田千鹤望着递过来的羽子板，张了张口。
在触碰到本体后，手心仿佛格外灼热。
恰好，嫣朵拉和斯露莎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帮忙排队，拿到下一场游戏的资格了。
作为神明，姜逸也不会去插队的啦。
奖励了嫣朵拉和斯露莎两个金苹果，他和羽生田千鹤上前，开始游戏。
如何打“秋津羽戏”是刻在羽生田千鹤的本能之中的。
就算神明，也别想轻易赢她。
从发球开始，所有观众都见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秋津羽戏”。
人之神和这一位小妖都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击破了靶子，完成了风暴般的对决。
最终，还是人之神更胜一筹。
“输了啊！”羽生田千鹤耸了一下肩膀，挑战神明，果然不容易。
但输了，她心中并没有气馁，而是一种如火升腾的热情，再来一局，再来一局，全身都仿佛正在呐喊。
姜逸又拿到两张资格卷，这次是菲莉吉丝和利露帕尔帮忙排队拿来了。
“如果你还不明白，那就和荧、派蒙、宵宫、绫华也来一场比试吧！”
剩下的资格卷，作为百鬼夜行之主人脉广阔，轻轻松松就可拿到。
不知火，雪女，大貉妖，火钻，魔偶剑鬼……许多妖怪都愿意让的。
排队是为了不让想要玩的人一股脑冲上，造成争吵。
姜逸稍微耍了点手段，大家也是很“理解”的。
这也是妖情世故。
至于人类更是谦让无比，雷电将军要玩“秋津羽戏”啊，愣着干什么，让位啊。
玩了一局，羽生田千鹤没有感觉到疲惫，反而力气似乎越发充盈。
她矜持地点点头。
“好！那我先来。”荧伸手接过羽子板，注意到，姜逸握住的地方朽烂正在褪去，甚至整个羽子板就没有展现那种朽烂的特征，拍打时，和新的一样好用，也不会碎
这一次，荧拼尽全力也没有赢下羽生田千鹤。
下一场，宵宫。
“我玩运动游戏很少输的，就算是第一次玩哦……”作为弓箭手，瞄准发球对于宵宫轻而易举，眼疾手快更是基本。
然后，她就被羽生田千鹤拿下了二杀。
尴尬的吐了吐舌头。
“让人眼花缭乱的对局，看得我头都晕了。”派蒙看着开始对神里绫华三杀的羽生田千鹤。
“千鹤小姐这么厉害，不会就是妖怪镰井与人类武士在秋津羽戏上使用的羽子板吧？”她后知后觉，智慧光环上下，“所以，她对镰井与武士的故事，也了解的很详细。”
“是的！那一副象征妖怪和人类友谊的羽子板受强大的妖力影响，逐渐产生了心智。他们的故事，羽生田千鹤是距离最近的见证者。”影自然也看出来了，“然而，数百年的时间过去，就算有妖力护持，羽子板本身也几乎朽烂。让她连自身存在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派蒙上前，被轻易拿下四杀。
“我也来和你打一局吧！”影看着羽生田千鹤，毫不客气地终结了对方的五杀。
“现在感觉如何？”姜逸询问道。
“很……很开心。”羽生田千鹤坦然道，“就和第一次发现自己能变成人形时，一样开心。”
“我不断告诫自己，必须要忍耐，不能和人类接触，不能再重复相同的悲剧。”
“我们与人类寿命不同、天性不同，却生活在同一片土地，相互接触、相互吸引，最终匆匆离别。梦醒时分，只留下永久的思念，和无法排解的痛苦……”
“心智成熟的大妖怪尚且如此，那些单纯善良的小妖怪，在离别时又该有多么难过。”
“却发现自己心中也是如此期待着想要和人类接触，来一场‘秋津羽戏’。”
“在此刻……我的心情告诉我，我是如此的喜悦，可是我的理智，依然告诉我，悲剧会重演。”
姜逸点头：“的确如此。”
就算他有法力神通，叫万物起死回生，叫亡魂来到阳间，也不会彻底篡改天下所有的遗憾，因为很多遗憾，需要苦海众生自己去度开。
“但这依然是有意义的。”他笑道，“是不是，八重神子？”
粉色长发的狐狸女子带着巫女，还有一只小猫妖绮良良，已经在四场“秋津羽戏”后来到这里。
“我算不上什么过来人，但雷电将军，八重神子，还有这祭典的很多大妖怪，可都是经历过很多次相遇和分别的长生生灵。”
“我曾开导过我在璃月的半仙师姐，她居于人间人海几千年，也遇到过诸多迷茫，还有那人海仿佛不属于她的孤独……”姜逸轻声道。
“短暂的时光匆匆而过，留下的并非只有怅然与难过，韶光易过，浮生如露……”八重神子轻笑道，“人类的寿命太短，终有一日会成为过客。但因相遇产生的‘缘分’并不会就此断绝，而是会以新的方式传承下去。”
“我这里还有一个故事……”
八重神子也从来不是生来就什么都明白的大妖，只是经历多了，总会遇到生命会经历的。
绮良良小心翼翼地对雷电将军行礼，和人之神笑着打个招呼。
她翠色的瞳孔带着思考。
作为一只年岁不大的小妖，她也暂时没有遇到过真正的分别。
长生，短生，相遇和分别，对她来说是一个宏大的命题。
今日在此听闻这个故事，想起自己年纪越来越大的奶奶，她也忍不住升起烦恼，升起担忧和恐惧，以及难过。
是一个……好让“喵”窒息的未来。
得提前看个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