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2章 重续的因缘和业，当初的事，义父（2 / 2）
姜逸瞥了散兵一眼，看在对方对自己还算尊敬的份上，挥袖之间，玄妙无比的力量拂过大殿，雷电将军、影和八重神子闭上眼睛，诸多遗忘的记忆中灵魂和脑海深处涌动而出。
同时，为了节省时间，姜逸直接把这段时间关于散兵的种种事情，也“传输”过去。
“在世界树内删除自身，想要改变过去，逆转一切……”八重神子惊讶无比，当初的人偶最终选择了这么一条路吗？
她已经记起了全部。
“博士……”雷电将军和影睁开眼眸，梳理姜逸告知的关于雷电五传灭亡的真相，还有延续了四百年的阴谋。
大殿之中，出现短暂的沉默。
“好了，两位是否想要处置我呢？”散兵露出嘲讽的笑，“人之神让我读书，我曾在他给的书中，看过一则‘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的神话。如果让我对你赔罪的话，我可以交还这具人偶之身……”
他目视雷电将军或者说人偶躯体内——真正的将军，巴尔泽布。
你曾经恩赐我身体，那我可以把身体还给你。
“……”影看着散兵，没有说话。
那一年，倾奇者来天守阁求救的那一年，她已用自己为材料制造出完美的人偶，将管理职责托付给了“永恒的守护者”。
她早已身处一心净土，封闭自身。
而“永恒的守护者”根据留下的命令，拒绝接见倾奇者。
“唉……听起来当初你对我也挺恨的，我承认，我没有发现机械师埃舍尔，也就是博士的阴谋。当初，完全听信了他的一面之词……”八重神子回忆当初。
援兵赶到踏鞴砂时，当地并不是一片惨状，相反，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听机械师埃舍尔说，最高负责人丹羽自知失职携家人畏罪潜逃，倾奇者代替丹羽进入核心区，关闭了大炉。
博士做的很好，掩盖了所有痕迹，并且戏耍了整个稻妻和她。
她得承认一下自己，四百年前还没有学会“攻于心计”吗？
五百年前，她还只是真手中的小狐，百年后，也尚且没有学会洞察世间一切。
如果此事发生在如今，博士的做法……算了，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散兵已经证明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那时，她就是被“欺骗”了。
她从埃舍尔口中得知倾奇者与潜逃的丹羽本是好友，猜到他心情沉重，不愿在那时打扰他，只差人将那枚羽毛交还过去。
现在想想，或许是“火上浇油”了。
“‘割肉还母，剔骨还父’……我想，你这具身体还是你自己留着吧！在人世行走后，你身上的因缘和业，又不是将军一个人的。”八重神子语气倒是不怎么激烈，“这不是你今天被人之神陛下带回来做的事情吗？”
“……如果只是想‘死’的话，凭你在须弥做的事，小吉祥草王和人之神就足够让你‘死’了吧！但她们如此仁慈，尊重须弥的传统，认为罪犯也有接受教育的权利，那么，你的生命现在就是小吉祥草王和人之神赐予的。”
“要不叫声姜逸‘义父’听听？”
啊？姜逸看着这“三姓家奴”散兵，稻妻，至冬，须弥……再叫自己“义父”，晦气啊！
他和纳西妲不想要散兵死，还有一个理由就是不允许用死亡来逃脱惩罚，当初，那位想要以死亡来逃避惩罚的梦境学者，都被纳西妲强行留下意识，交还躯体，接受法律制裁。
死亡，一了百了，简直是有罪者最轻松的解脱。
也是执法者不想要担后面的责任和精力的一刀切，不是一个“教化者”所为。因为弄不好，让罪犯活着就可能变成了使对方脱罪，而对罪犯的教育改造从来不是一年，两年就可完成的事情，赎罪的时间就更久了。
足够遭遇一群跟风者的谩骂。认为是包庇和洗白。
纳西妲有宽容的智慧和教化罪犯的德行，但挡不住下面“无明”众生的众口铄金，只想借正义之名发泄自身攻击和杀戮之欲以及滥用言语狂欢，宽以律己，严于待人，并莫名讨厌上一切和罪犯接触者，进行侮辱谩骂。
他们见不到未来之善对过去之恶的救赎。道教王灵官从恶者到守护一切众生降妖除魔的神明，佛教放下屠刀的金刚佛陀，在漫长无边的岁月之中，对过去短短一生的赎罪，救济了多少众生。
曾杀一人，今救万万人。
心有善而可宽容，心有恶而嫉恨，越是知道自己无法对过错悔改者，越可于正机之神的“渊境”之中，照耀出自身狰狞的面容。
“……”那边，影噎了一下，姜逸是义父，自己是什么？
散兵完全不接八重神子的冷笑话，“看来你们是希望我保留这‘有用之身’了，我也不否认过去对你也有埋怨，但从现在再次回顾，你的确完成了你答应给我的承诺。”
这也是他后来冷静后想明白的事。
申请出动，调遣人手，乘船渡海……在以规矩运行的稻妻，当时八重神子的行动已经很快了。
那时，在天守阁前，屡次遭遇拒绝的他情急之下取出那枚金色羽毛示众，转而请求觐见于八重神子。
八重神子忙于辅佐永恒的守护者，但甫一听说此事便匆忙赶来，也只来得及与急火攻心的倾奇者见上一面。
她承诺马上待人处理此事，但失去所有耐心的倾奇者却置若罔闻，带着幕府放弃了踏鞴砂的绝望之情返回来处。
散兵埋怨的，或许是那一夜，为何没有一位人或妖，愿意不守规则，并且身怀伟力，直接降临踏鞴砂，镇压一切。
四百年前的八重神子是什么修为，也已经不重要了，那时，八重神子没有直接随倾奇者回去，或者派一位大将立马跟过去。就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因为无人可以预料，那并非什么事故，而是一件阴谋。
最后，丹羽之死被包装成踏鞴砂事故，埃舍尔巧舌如簧，很快就说服人们相信一切不过是本地负责人的失职罢了。
“你想要什么承诺？如果是平反当初那些负责人的罪责，世界树修改的记忆，似乎已经完成了这一点。丹羽不再背负畏罪潜逃之名。”影知道自己在这里并没有发挥什么积极的作用，就连此刻重新给予那些负责人正常声誉的事情，也做不到了。
“承诺？我什么都不需要。既然能再次来到这里，那么，我只想要问一句困扰了我四百年的话语。”散兵此刻的目光变得格外平静。
“你说……”影道。
“……他们不曾信仰神明吗？如果不是，又为何要遭此劫难？”散兵问出了这曾在世界树的信息洪流中，也曾反问过的问题。
“……”影沉默。
就和眼狩令和锁国带来的灾难一样，面对这相同的质问，她并不知道如何以语言回答。
“现在，我可以申请告退吗？”散兵对姜逸躬身。
在这神明的宫殿里对另外一位神明行礼，倒是仿佛一种对原稻妻之神的故意嘲讽。
认为人之神作为神比雷电将军更好。
姜逸对影眨眨眼，无奈摊手，让散兵去外面等。
散兵离开。
大殿中的尴尬气氛似乎得到缓解。
“周旋岛内之事，一般都是由真来负责，而平定动乱的事情，交给作为影武者的我。”影当起缩头乌龟，“如果你想要我为此事负责，对谁道歉的话，我派将军去吧！”
总而言之啦！我只是醉心剑技的武人，没有那种感化万民的德行。也没有把所有事务处理的滴水不漏，完美无缺的经验啦。
“……”雷电将军感觉好大的锅扣在自己头上，我的程序不都是你设定的，拒绝接见那尊人偶，也不光是我的意志啊。
错过了聆听对方“求援”，这个责任不该由我们共同背负吗？
上次，你想要对“眼狩令”中被你夺走神之眼的人道歉，也是推脱给我。
我们还是再打一架吧，
我“祸神身”要犯了。
“哈？你去道歉，只会吓死人！信不信第二天，那人紧张的过来请罪。”八重神子一言揭穿了影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的建议啊！还不如以后想想怎么当好神明。”
“我其实也放下面子，向真请教学习了啦。”影表示自己一直有在反省，并且忍着真的嘲笑，去询问如何更温柔的治理稻妻。
姜逸失笑，在承载稻妻诸多梦想和愿望后，影其实就已经成为了合格的神明，已经有了感化万民的德行。
只是稍微笨拙罢了，在走向熟练的路上罢了。
“哎呀，这些苦恼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个了。”八重神子捏拳，“博士这家伙在四百年前，给我的难堪，我得想想怎么讨回来了。别以为只有他们至冬会施展计谋啊！”
“神子……”影蹙眉。
“放心，我可不针对无辜。只是狐狸记仇罢了。”八重神子很少吃这么大的亏。
那时的自己，没有识破博士变成的枫丹人，看着他在自己面前晃荡和报告，奇耻大辱啊。
“人之神陛下，稻妻最近有不少娱乐活动，请您在带那人偶赎罪后，好好享受。我也先告辞了。”她已经迫不及待去思考报复手段了。
顺便想想，如何保证自己记忆的正确，不被修改删除。
对于狐妖的她来说，散兵归来的事，远远没有这件事的波澜大。
等在外面的散兵，看着八重神子从天守阁走出。
八重神子望着已经不被大部分人记得的散兵，唉了一声，听得散兵颇为皱眉。
实际上，两人差点也是生死之仇啊。
八重神子当时就觉得那被关到“借景之馆”的人偶是个麻烦，不过影却说毕竟是自己创造之物不愿出手。
后来，听说了“国崩”和“散兵”的事情。
在锁国令时，她就想着……早知变成现在这样，还不如当初就瞒着她处理掉算了。
小小的人偶已经变成麻烦了。
现在，希望这个麻烦在智慧之神小吉祥草王和人之神手中，能变得不那么糟糕。
一个无心的人偶，此刻拥有了风元素的“神之眼”，也真是……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