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李宗闵的焦虑(2 / 2)
过午时安抚使府来了车马,奉李公之命来接程公子,说好了今天去赴宴的,结果程公子失约,李公等了半天,又把宴会改在晚间,不得不说李公是真给程公子面子,其实烦了不太想现在去,可李宗闵等不及了,只能去应付一趟。
安抚使府后院凉亭,四样小菜,二人对坐。烦了化名程公子游玩,李宗闵不好扰了他的兴致,不能大张旗鼓,遍邀宾客,只能关起门来单独作陪。
“郎君抛却俗事,微服至广陵,有美人作伴,才子作陪,畅游山水,遍尝美食,何其逍遥,当真羡煞旁人。
只是旬月之间只顾贪图玩乐,却将旧友弃之脑后,非义也,忽尔现身酒肆,倒叫我方寸大乱,该罚酒一杯”。
一番话说的半是玩笑,半是埋怨,加上他风度潇洒,举止儒雅,很难让人生出恶感。
烦了自饮一杯,笑道:“吾自归唐以来,旦夕未脱俗务,今卸去军权,正要畅游山水,方不负此生。正因损之位镇广陵,吾此行有恃无恐。也因贪玩,未及相会,损之雅量,必无怪罪”。
老牛人品端方,持重大量。李德裕卓尔机敏,如浴春风。相较而言,李宗闵多一分书生意气,向往魏晋风流,不如前两人大度忍让,风格有些尖锐,行事也肆意大胆,时常不守陈规。
烦了说自己来扬州就是因为你在这里,不过因贪玩没及时来见你,因为我知道,以你的脾气,肯定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李宗闵提壶斟酒,劝道:“郎君休要恭维,便贪玩乐,也该多带随从,并着人送来书信,也好接应。郎君以一身系社稷,不该任性,若有万一,国失柱石矣”。
烦了摆手道:“吾起于行伍,不惧宵小,柱石之言,却有过之,损之不可于人前提及”。
李宗闵眉毛一扬道:“郎君休要自谦,便千万人前,吾亦持此论,当今天下,可定社稷之臣,唯郎君一人尔。宗闵不才,得镇大邑,不敢稍忘公之恩遇”。
入仕后蹉跎多年未有寸进,直到烦了去武家送辞年礼,竟失礼带着他和老牛同去,还郑重向武相与裴相举荐,二人这才得以出头。
武相嫁女,许多人以为是武相为酬谢恩人,两全齐美,他却驳斥曰,此武家攀附杨舍人之举,不足以赞。
其后烦了名扬天下,众人方知宗闵识人。
烦了听他提起旧事,也感叹道:“吾荐损之,非为私交,实知损之有治国之能,损之亦曾举荐于某,此情皆同。
当初与四位兄长畅游长安,共论国事,恍如昨日,如今思黯文饶皆已在朝,损之与乐天,微之就任各地,也不知何日能再相聚共饮……”。
当初老白等四大喷子做客大宁坊,后来又带着他在长安城里到处浪,还一起冒失的举荐他率军出征,结果元九被贬,烦了作破阵子……
五年过去,如今他是大唐邓国公,四大喷子也早已明白治世之艰,老牛在朝,三人为地方高官,再加个嫡系李德裕,五人也被视为邓国公一系五大主力。
李宗闵对此感慨更多,由于李吉辅的关系,他对李德裕原本意见不小,因烦了居上,也有老牛规劝,两人总算冰释前嫌,时有书信往来,但他对自己目前的境遇,心情却很是复杂。
“当初某若随郎君去唐邓,如今或许早已入朝……唉……”。
烦了明白他的焦虑,轻声道:“损之,其实扬州大有可为,声震朝堂并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