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送人归(1 / 2)
唐雎呼吸一滞,痛到难以自拔,真的很疼很疼。
五脏六腑宛如被抽空一般,这具躯壳,空空如也。但是,心悸之感,尤甚,痛楚使得他开始剧颤。
忍着鼻尖的酸意,唐雎轻轻抚摸那个人的背,轻声道:“别怕,你还有我,你还有我们,这里,还有等你回家的人!”
寒风呼啸而过,似刀锋利刃,剜破本就是拼凑而成的心脏,霎时间,模糊一片。
一滴,又一滴,砸落进肩头,留下细微的痕迹。
荀泠哽咽地抬手,轻轻抚摸他刚刚狠咬过的地方,悄声道:“盖了戳,是我的!”
唐雎温声“嗯”一声,又补充道:“嗯,是你的!”
马蹄叩响大地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且越来越清晰,人马渐近。
荀泠将禁锢在怀里的人放开,将他扳正,迫使两人四目相触,他红着眼,哽咽道:“回去,等我!”
他不给唐雎说话的机会,“我回京都,是迫不得已;你回京都,就是抗旨不遵!”
他咽了咽喉头的哽塞,“你师兄,身边只有你了!”
马蹄渐近,风声肆紧,唐雎渐渐就被夜风迷了双眼。
师兄只有他,他也只有他啊!
他们都要他护着对方,可他只有一个,只能护一个,他要怎么做?
这一刻,只恨自己无分身乏术,竟是做不到两全,怎么选,都会丢下一个。
荀泠望着他湿润的眼,猛地在他迷蒙的眼眸上亲吻一口,一触即离,然后一把将他往后推送几步,哑声道:“回去,等我!听话!”
话毕即撤身,荀泠望着唐雎,自己后退数步,然后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唐雎欲追出去,忽然大队人马已至,紧随最前方那一骑而去,将他隔离在最后的夜色里。
更露成霜,夜色深浓。
三更了,驿站已陷入一片沉寂,赫连长泽一人在灯下静坐。
他一直在想一个问题,荀泠若是见不到他的母亲,会如何?
忽然间,四蹄踏破夜色,由远而近。
这时候,还有人来,定是急报,他披上大氅,往外走。
旧门两开,夜风倒灌,寒凉肆意袭衣。
唐雎单骑立于数十步之遥,跟门里的人,遥遥相对。
瞧见唐雎微红的眼眸,赫连长泽瞬时什么都明白了,他什么都没问,只温声说,“进来,外头冷!”
驿卒慌慌张张地去牵马,马上的人立时落地。
唐雎踏着夜色,一步一步行走在风里,进门时,一把牵住门里人的衣袖,闷声唤一声“师兄”。
赫连长泽垂眸瞧着这个小师弟,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温声说:“没事的!”
他拍得不重,唐雎立时嘶一声,吸一口凉气,忽又忍住,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赫连长泽一把将人拉回房,粗鲁地将人按在矮凳上,沉声道:“自己脱,我看看伤在哪里?”
唐雎摇头,他怎么能让王爷给他看伤,虽说有师兄弟之名,但身份摆在那里,到底有尊卑之别。
看他别扭,赫连长泽也懒得跟他废话,一把扯开他的衣襟,顺势拉下肩头上的中衣、里衣,露出白嫩光滑的肩膀来。
唐雎躲避不及,赶忙抬手捂住伤口,但还是被赫连长泽看了个清楚。
“他咬你呢?”赫连长泽轻声问。
面对师兄这样问,唐雎羞红了脸,别别扭扭,连支吾声都不敢有。
赫连长泽折身,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小瓶,又重新回到唐雎身旁,温怒地拉开他捂住伤口的手。
唐雎羞赧得无地自容,不敢瞧他,将头扭向别处,他亦是不想说话,他的疼,不止在肩上。
赫连长泽扭开小瓶的瓶塞,瓶口对着伤口,慢慢撒药。
牙痕很深,齿印清晰可见,渗出不少细细的血珠来。
赫连长泽轻柔地撒药,察觉出小师弟护疼地一缩,然后又极力强忍,他越发的柔和下来。
临了,赫连长泽温声道:“真是属狗的,下口这么狠!待他回来了,你,咬回去,咬得更狠些!”
本来羞赧又伤怀的唐雎,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一直憋闷在胸膛里的那股郁气,这一刻,终于得以抒泻。
笑着笑着,就滚出两颗泪珠来,唐雎悄悄擦拭掉,而另一个人也装作没看见。
赫连长泽一边替他包扎,一边轻声问,“饿了没?”
唐雎轻咳一声,掩饰住自己的情绪,像普通师弟对师兄那般撒娇道:“嗯,饿了!”
赫连长泽微微一笑,将他的衣襟拉好后,起身,温声道:“等着,师兄给你偷吃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