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丧歌(1 / 2)
转眼进入七月中,田园园等人出三河入京,一路走来,不知不觉已经走了近两个来月,期间虽有磕磕碰碰,还算平安。
芃芃已经快一岁了,头发乌黑浓密,扎着两个小揪揪,在大人扶着时能迈着小短腿走上两步,偶尔还会屈尊降贵的爬两下。小家伙不爱爬,更多的时候挺着小肚腩往那儿一靠,大大眼睛里总是流露出渴望的眼神。
就像此刻,海纳拿着一条鱼在火上烤着,焦黑的鱼身,让其他人望而却步,食欲全无,然而却能引的小芃芃直勾勾地盯着火上的黑鱼,嘴角流出长长的口水。
田园园有时怀疑是不是自己虐待过她,导致小丫头什么都吃,哪怕地上爬的虫子,第一件事先抓起来确认能不能吃。
有一日,刚刚下过雨,在他们歇息地方不知从哪蹦出一个小青蛙,芃芃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进嘴里,小嘴太小,青蛙的一只脚还在她嘴边挣扎着……从这儿以后搞得三人提心吊胆,生怕一个没看住再往嘴里塞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吃,芃芃吃!”芃芃指着烤鱼对海纳不停地说。
对了,她学会的第一个句话就是吃……亲娘泪奔!
海纳给他的黑鱼翻个个,笑道:“还得再等一下,别着急。”
芃芃点点头乖乖坐到海纳旁边的石头上,眼巴巴地瞅着烤鱼。她亲娘窝在一棵树下乘凉,手里抓着一把炸好的金蝉,没事嚼上一只,小红窝在树后睡觉。
骄阳似火,一连几天都没有下雨,空气燥热的仿佛随时都能着起火来,连树木和草叶都被烤的打卷,不远处的官道上蒸腾出阵阵热浪,她头顶的树冠里传来嘹亮的知了叫,叫的人昏昏欲睡。
她们从天还未亮就出发,行至此处实在是热的受不了,这才下车休息。没想到,离她们不远处有条小河,海纳下水洗澡时凑巧捉了一条鱼,巴掌大小,便兴冲冲跑回来生火烤给芃芃吃。
“吃不吃?”田园园见海纳盯着自己,连忙从手边的布兜里掏出一把炸好的金蝉。
海纳赶紧摇摇头,嫌弃地看着她以及她手里的虫子。活了快三十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吃虫子。
“很香!嘎嘣脆,鸡肉味!”田园园往嘴里又扔了一只,津津有味的嚼着,边吃还不忘嘲笑海纳烤鱼的技术:“你的鱼是你闭着眼烤的吗?”
海纳回呛:“总比吃虫子强吧!”
前些日子她们在树林夜宿时,田园园发现树上爬着几只金蝉,这才想起来又到了金蝉破土的日子,于是半宿没睡,摸了百十来个。第二日路过一个村子时买了些猪油,当天就全部炸了出来。
看着炸的黑黄虫子,海纳与小红是吓得退避三尺,别说吃了连看都不想看。
芃芃倒是捧场,可海纳不让她吃,还说田园园若是私下里喂她吃的话,就把炸好的虫子全部扔了。在他凶狠的威胁下,她也只能作罢!
“烤鱼好了!”
芃芃高兴地拍起手:“吃,芃芃吃!”
海纳笑道:“这就吃,别着急。”随后起身回马车里拿了一双筷子出来,小心地夹开焦黑的鱼皮。在黑色的鱼皮下是雪白的如同蒜瓣一样的鱼肉,他小心的夹下一小块鱼肉,从肉里捏出一根小刺,确定没有其他刺后,才小心翼翼塞进芃芃嘴里。
“好吃吗?”
芃芃特别捧场,大大的点了点头:“好吃!”这句话倒是说的字正腔圆。
海纳高兴地又夹了一筷子鱼肉塞进她嘴里,她吧嗒吧嗒吃了起来,边吃边指着自己娘亲:“吃,娘吃。”
“你可真疼你娘!她吃虫子呢,不爱吃鱼!”
树下的田园园不满的纠正道:“这是金蝉,不是虫子!”
古语云七月流火,八月未央,九月授衣。
在三河时,一进七月,白日炎热,晚上却开始下凉,若是有风便感觉凉飕飕的。可是在南地,白天晚上都是热气腾腾,暑气连连。要是赶上下场雨,等雨一晴,天地便成了巨大的蒸笼,又湿又热,蒸腾得人喘不过来气。
此时位于北方的京城,白天也同样炎热,而到了晚上却极其凉爽,秋虫长鸣,凉风习习,白日的暑气尽数褪去。
洗秋亭边,常明与月黑各自捧着一瓣西瓜,蹲在湖边吃着,“呱呱呱”满湖的青蛙叫的人头疼。
这时,有块瓜皮从亭子里扔出来,狠狠咂到芦苇荡里,蛙声顿歇,然而这群青蛙的繁殖欲望如此强烈,安静不过数秒,便又大声的合唱起来,甚至比刚才高亢。
扔瓜皮的某人气不过,又连续扔了四五块,停停歇歇,在又一次坠湖声响起后,亭内传来某人懊恼的声音:“天杀的,我把玉佩也给扔了!”
乱扔瓜皮的人是没素质的人,好孩子可不要随便模仿!
孟星惟慢条斯理的拿起桌上半湿的手巾,细细的把手指擦干净,吃完西瓜后手总是粘腻腻的。
“这些蛤蟆真是恼人!为何不将芦苇去了?”
男人被青蛙们吵的头疼,脸色不虞的望着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面。
孟星惟凉凉的说:“除不得。除了青蛙,芦苇里还住着几只水鸟,每年春季而来,秋季便走。今年还添了几只小鸟,如何能去?”
洗秋湖的岸边长着丛丛芦苇,还有大片大片园盖似的荷叶,其间伫立着亭亭玉立的荷花,湖中心的苇丛里栖息着几只长腿水鸟,此时夜深,偶尔能在芦苇丛中看到扇动的白色翅膀。
“看不出你倒是疼这些玩意儿!”周廷祎声音很淡,透出几分不悦。
孟星惟将二人茶碗斟满茶,淡然而道:“万物皆是生命,如何轻易夺之?”
“迂腐!”周廷祎嗤笑一声:“你我之命自然高于其他,夺之又如何?”
“不如何,你是王爷,自然尊贵。”孟星惟拿起一小块西瓜再次吃了起来。
周廷祎凑了过来,笑道:“怎么样,甜吧?是下面进贡来的?我谁也没给第一拿来给你的!”说着,还得意的眨眨眼。
“嗯。”甜是甜,他吃起来倒是心不在焉,随口问道:“王妃身体抱恙,你不用陪着她吗?”
两日前,长公主五十寿宴,秦王妃当众昏倒,一时轰动朝堂,朝野上下无数双眼睛当即聚焦到秦王府。
虽是两姓联姻,亦是新朝旧臣的博弈。
周廷祎托着腮,不以为然:“不过是女儿家的手段而已!”眼睛盯着他俊美的侧颜,鼻峰高而秀,红唇不点而朱,与王舜华抹了口脂的唇瓣不同,红的润泽,闪着诱人的水光,顿时让他口干舌燥,掩饰性的端起茶杯大口的喝了一口,继续说道:“她不过是想让我反对分恩令的实行,拿腹中胎儿作要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