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学堂（2 / 2）

那老臣一愣，不知道为何提这个，只是点了点头。

许心驰又问道：“那他是何时请夫子教学问的？”

陈大人十分骄傲，将下巴一抬道：“从他五岁开始识字，到今年已经学了十二年，夫子们都夸他聪慧，是可造之材。”

许心驰微微一笑道：“这不就对了。男子大多从小就为科考准备，甚至举全家之力供他读书，只为求取功名。而西悦学堂的女子，以前只能学些诗词歌赋，十几岁才有进学堂的机会，难道陈大人还怕你那个从小苦读的孙儿，会比不过这些女子吗？”

陈大人被他一噎，觉得自己反对，好像是怕了那些只知绣花弹琴的女子一样。

于是他梗起脖子道：“既然如此，那便让她们考吧，看看那些满脑子风花雪月的所谓才女，如何考得过我们大魏的铮铮儿郎。”

于是那一年会试，是第一次男女分院同考，最后放榜时，许多考生都憋着口气，想要看看到底有没有女子能挤的进去。

谁知进士榜中虽是男子居多，但竟有五名女子入榜。

最让他们难堪的是，三甲里竟还有一名女子，是工部周侍郎家的二姑娘周巧荷。

周巧荷从小就随兄长一起在族中学堂读书，可她的兄长并不是读书的料，成天找借口逃课，央求她帮忙记下夫子说的，好应付父亲的抽问。

周巧荷并不觉得是负担，她十分珍惜能听夫子授课的时光。可女子再怎么读书也要嫁人，及笄后第二年，母亲就不让她去学堂听课了，说同男子待在一处，怕会影响她说亲。

就在她沮丧之时，突然听到西悦学堂招收女子入学，学业优异者，还能和男子一同参加科考，博取功名。

她为此惊喜不已，央求母亲带她去试一试，母亲拗不过她，只得带她去参加了入学堂的考试，没想到她竟考了个头名。

因为西悦学堂是由镇南王妃所办，前身西悦书局曾在大魏才子雅士颇有盛名，侍郎夫人觉得说不定在此处念书，能将女儿的才女之名打出去，找到一户好人家说亲。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女儿会是以她从未的想过的方式，真正的声名远播。

后来，周巧荷和兄长一同科考，兄长名落孙山，而她竟然考进了三甲。

在殿试上，周巧荷对着论题侃侃而谈，她虽为女子，却能看到许多考生看不到的细腻之处，有一套独特的见解，江书亭听得十分满意，将许心驰召到面前小声问道：“哥哥觉得如何？”

许心驰笑道：“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江书亭心里明白，自己若做出这个决定，必定会遭受朝臣们的激烈反对。

可他无论如何评判，周巧荷确实就是最佳，于是他大笔一挥，钦点了周巧荷为新科状元。

大魏出了个女状元，这件事可谓震惊朝野，从京城一路传到乡野，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他们这才明白，不管是王妃开办女子学堂，还是天子下令让女子科考、入朝为官，都不是做表面功夫，而是真正给女子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西悦学堂因此声名鹊起，苏锦璃趁机连开了几座学堂，再推及到州县，不光是勋贵女子，普通平民女子只要会识字，都可以来报考。

宛州凤县，一名女子看了学堂招收女子的公告，欢天喜地地回家，对自己的父亲道：“爹爹，我想去考学堂。”

她父亲呆了呆道：“女子怎么可能考学堂？”

可那名名为江梨的女子激动地点头道：“这学堂是由镇南王妃所开，今年出的女状元就是从西悦学堂出来的。当年我曾经在江仪书院见过她，还受过她的帮助，没想到终于能有机会进入她开设的学堂，我还想参加明年的乡试，爹爹求你让我去吧。”

江老汉震惊地望着自家女儿，从未见过她眼中闪出这般的光亮。

那一年苏锦璃同夫君一起去江仪书院，江梨在旁羡慕地看热闹，当时一群学子取笑她，来学堂是为选未来夫婿，可苏锦璃却牵着她的手走进书院，让夫子允许她在书院听学，让她知道女子也有求学的权利，从此她就没有放弃过识字读书。

那颗由镇南王妃亲手在她心中埋下种子，今日终于能落地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