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暴风雨前夕（2 / 2）

东宫地方也大，足够她晃悠乱逛了。

一连几日，许婉都未曾出过东宫大门了，就算送凌之憬出门，他也不愿意让自己出去太久，反而还多派了些亲信侍卫在东宫周围，四处巡逻戒备。

宫内平静得一如从前，无甚怪事发生。倒是昨日夜里下了场雷雨，皇帝受了风寒，连带着身子的旧疾复发，整个人一下子病倒了。

今早的例行朝会也免了，紧要诸事皆交由凌之憬打理，重臣辅佐。入了夜，凌之憬还要抽空去探望皇帝病情，皇后一直也守在奉先殿内侍疾。

朝中重臣忧心忡忡，皆赶来宫内探望，询问太医陛下病情如何，一行人足足待到宫门要落锁时才回去。

少数朝臣都在悄悄议论：若照这般情形下去，往后的早晨例会都得免了，二皇子大权独揽，废太子是迟早的事，只需等陛下最后的旨意下来，一切将尘埃落定。

大靖的未来主人是谁，现下已十分明了了。

皇帝重病，侍疾的事自然轮不到许婉头上，她的身份也不合适凑到皇帝跟前去，只需照顾好凌之憬的身体便足以。

许婉眼见着英华殿内书房桌案上的奏折越堆越多，夜深时凌之憬也要看到很晚，似乎永远都料理不完。众臣也常来东宫与他商议朝中要事，许婉不好时时陪伴在他身边，只是一日三餐都过去与他共进，盯着他多吃些饭菜，自己也放心些。

凌之憬这两日都没怎么好好休息，今日直到寅时二刻左右，他才回承明殿休息。

许婉此时已经入睡了，可一感受到他从背后揽住自己身子，熟悉的热度和重量袭来，半梦半醒间便翻身过去环抱住他。

她抬手一摸，触碰到他身上的丝丝冷意，神志渐渐清醒过来，又从自个身后拢了些捂热的被子过来，盖住他的后背。

二人静默相拥许久，凌之憬慢慢低下头去，贴紧了许婉的额头，他的嗓音带了些疲惫和干哑，低声开口道：“明日太子妃会奉皇后懿旨，进宫陪皇后侍疾，太子兴许会跟来，但父皇不会召见他。我怀疑到时他会伺机动手，对父皇逼宫谋逆……明日你就待着东宫里，哪也别去，什么也别管！我会派侍卫跟着你，保护你的安全。”

许婉沉默片刻，眼眶逐渐湿润，两滴清泪迅速滑过眼角，带着哭音问道：“那你呢？”

话说出口，她才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身子有些颤抖，连声音也不像自己的了。

凌之憬为她安排好了一切，可他自己要独自去面对兄弟阋墙，参与皇位之争，亦是将自己置于险地。

尽管许婉知道这最后的结果，可她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害怕他会受伤……

今后“残害兄弟、抢夺皇位”这些污蔑骂名会像影子一样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成为他此生称帝后的唯一污点。

凌之憬慢慢睁开眼睛，见许婉已为他担忧得落泪，一脸忧伤。

他抿紧的唇越发苍白，抬手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颤声道：“婉婉，别哭，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在此之前，我已经给足了太子机会，可他一而再而三地串通别人来谋害我，不知悔改，还妄图得到本就不属于他的东西。各种新仇旧恨，包括允淮的死，我都需得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来，否则，我永远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凌之憬眼神逐渐发狠，变得猩红可怖。他对许婉说的这些心里话，亦是憋了许久，困扰了他许久，直到今日才终于对她一一倾诉，说了出来。

见他如此痛苦，许婉越发心疼他，对他心底的恨与苦几乎能感同身受，他身上担负的东西太多太沉太重了，他走得每一步都十分不容易。

许婉沉思许久，十分理解他。

她抬手轻轻扶住他的脸，看着他清亮的黑眸，安慰道：“阿憬，你会如愿的，今后无论你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凌之憬垂眼与她对视许久，仿佛许婉坚定而清澈的眼神能带给他巨大的能量，有了许婉的认同与支持，他越发对自己的决定充满了信心。

接下来，他走的每一步都不能踏错，因为这不仅仅关乎他一个人的荣宠，还会牵扯到许婉的命运。

为了二人今后的未来，也是为了成就个人霸业，此局，他一定要获得胜利……

许婉伸手穿过胸膛环抱住他，小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想要哄他入睡。

此时离天亮也不远了，凌之憬最多也只能睡一个多时辰……

许婉抬眼望着他，温温柔柔哄道：“阿憬，闭上眼休息一会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凌之憬闻言，慢慢闭上困倦的眼皮，此刻心中繁杂的思绪似乎都被许婉驱散了。他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想要在她身边好好睡一觉，不再去想困扰他许久的忧患大计。

许婉抬起头来，轻轻在他干白的薄唇上一吻，轻声道：“晚安～”

往日她都是缩在凌之憬怀里，被他拥着哄着入睡，今日，两人的角色倒换过来了。

凌之憬现在睡得格外不安稳，他只能缩在许婉怀里，环住她的细腰，感受她胸膛平稳的呼吸，才稍稍安心些。

许婉身上温热的体香对他而言，如同是天底下最令人宁神静心的安眠香，可使他浑身放松不少，很快便渐渐深睡下去。

这么一来，许婉倒有些睡不好了，凌之憬的呼吸尽数喷洒在胸前，有些温热的痒意，可她怜惜凌之憬最近太过疲劳辛苦，此时难得入睡，她也不想打扰他休息，便这么半梦半醒地搂着他的头，哄着他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