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崎眠山一行（2 / 2）
两人下了马车，没想到山前停了许多马匹车辆，都是来上香参禅的人。
许婉不由得精神焕发地感叹一句：“没想到今日来进香的游客，如此之多。”
“小娘子，崎眠山的大部分游客是来许愿求缘的，他们上了香便走了。而能在山中借宿的，不过少数官宦和大户之家。”姜柔柔的丫鬟宝佩向许婉热心解释道。
“哦，如此……”许婉恍然大悟。
看来能在山中借宿的人，不仅要有身份地位，还得自带奴仆和所需物事，要不然这天寒地冻的，又是山中凄冷之地，没有火炭和棉衣，普通人可是过不好这一夜的。
“佛寺建在山腰间，青石路崎岖，车马难行，我们需得徒行上去。”姜柔柔看向许婉，给她解释着待会要走好长一段路，让她心中有个准备。并吩咐婆子打发车夫把马牵到驿馆里，等候她们明日下山。
许婉点点头，跟在姜柔柔身边，一行五人上了青石台阶，往山寺赶去。
山道两旁的树木生长得格外高大茂盛，眼下虽是冬季，枯黄的叶子稀稀疏疏地挂在冰冷的枝条上，唯有松柏四季常青，更添了古寺的庄严肃穆之感，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的诗中画境。
耳边远远听到了沉闷而空寂的梵钟击鸣声，久久不散的嗡鸣余音回荡在整片寂静空幽的山谷间。
佛经里说“闻钟声，烦恼清，智慧长，菩提树”，寺庙里敲钟意味着消除人间俗世的烦恼，带来智慧和菩提，同时也为天下百姓祈求平安、吉祥。
此刻，许婉的心似乎也跟着深沉、洪亮、绵长的钟声变得肃然平静了。
鸣钟香鼎绕红尘，朝拜谁来觉了因。
她孤身站在大殿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虔诚香客信徒上香求缘，脑海里就回想起刚才的那一句古诗，古今之情，原是相通。心中一时怅然，感慨万分。
许婉并没有什么愿可许、缘可求，此行只不过是出来透透气，陪伴姜柔柔一道同行而已，顺便看看崎眠山美丽的风景，恍若超然物外，笑看红尘。
远处山雾缭绕，如水雾纱布笼罩住群山，不见真面。人间仙境，大抵不过如此。喜看山间多苍翠，遍地松香沁心扉，在这巍峨高山处，水是清澈的，风是质朴的，络绎不绝的人群将这清幽古寺变得更加鲜活起来，有了人气便是充满了生机。
良久，姜柔柔求完佛缘出来，见许婉意兴阑珊地看着山外美景，打破了她的“沉浸”其中。
“婉儿，我们去偏殿参禅吧。”
许婉一回头，答应道：“好啊。”
偏殿的建筑修建得十分开阔宏伟，里边已有些女客在静坐冥想，也算是诚心参悟禅道的一种形式。
许婉跟着姜柔柔跪坐在蒲垫上闭眼静心冥想。
恍惚间，世间外界的一切喧嚣都在此地与世隔绝，耳边只闻断断续续的木鱼敲扣声，人人屏息静气，凝神聚思，许婉也不免沉浸在此番意境中，很是享受。
天色将晚，更深露重。
许婉随姜柔柔一行人在禅房偏室用了素食，食味简朴，烹饪简单，这样的做法反而保留了食物本身的原汁原味，很是鲜美。
许婉捧着鲜磨的豆浆，整整喝了一大碗，还有些意犹未尽。
姜柔柔用了晚膳后要去跟旁院的几位夫人说话，许婉不适应那样的场合，便婉言推辞了，只和几位年长的夫人打了个招呼便先回自个房休息去了。
许婉缩在火盆旁，烤着手取暖，突然见月光照了进来，它透过窗子温柔地洒落在自己身上。她白天又睡得又香又饱，此时还不困，便裹上了斗篷想出门走走。
月亮被遮盖在厚实的云层里躲躲闪闪，屋外的视线倒是清明，不算昏暗，远处可见还有几只鸟儿自在地飞向山间深处，应是还巢归林。
许婉绕着古寺围墙旁的山道一直往上面走，山野之中刚悄悄地绽放了朵朵淡黄色野生腊梅花，小小的花儿平日里虽不起眼，但在凛冽的冬日寒风中浓郁而清雅的香味渐渐于旷野蔓延开来，芬芳扑鼻的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许婉闻着这腊梅花香很是舒心，腊梅花的香浓而不厚，只需一点点，便幽香彻骨，使人心旷神怡。
这清甜的欣喜，弥久不散，她对今晚外出散步，不期而遇的意外收获很是满意，连脚步也轻快了几分。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句诗，此时想来很是应景。
前面似有平地，隐约可见山林远处有一座灰墙宅院，许婉猜想可能是寺中贵客所借住的清净之地，便没有上前打扰，只站在在平地开阔处看着眼前的美景。
夜色朦胧，高处山顶间的宫殿，似是灯火通明，而近处的山下古寺只是有几盏灯火照明了屋内，此时万籁俱寂，一片祥和。
看了许久的山中夜景，许婉本想回去了，却听到远处那宅院吱呀一声开了门，里面走出一个人影来。
许婉在一旁静静看着，只见那人离自己越走越近，来人竟是她熟悉的面孔。
“许姑娘，公子请你进去。”高允淮站在离许婉四五步远的地方恭敬说道。
“允淮？！你，你也在这？”
许婉心中很是意外，见他颔首，在前面等着自己，便只好跟着他上前去。
她心里还是有些纳闷：怎么会这么巧在这里遇见他们？他们也是来祈福求缘的！？
进了山中宅院，许婉细细打量着这院子样式与山下古寺的建筑风格一致，很是素朴大气。里边的庭院却十分空旷，只铺满了满满一地青石板路，墙角两旁并未栽种花草树木，正前头是一厅两室的主屋。
进了正厅，里面内设简单，只有几张座椅和一盆火炭，碳心烧得通红，应是方才有人在此地停留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