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严素歆的第一世(1 / 2)
却说当时严素歆踏出更衣室,高跟鞋摇曳了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回过身,问静候在更衣室外的管家霍方,道:“二爷什么时候来的?”
霍方顿了顿,想起二爷方才的特意嘱咐,只是低头恭敬的道:“回夫人,二爷约莫十分钟前到的。”
严素歆点点头,若有所思。
霍方见严素歆没有其他吩咐,静候了会,方才退后十来步,等候主家随时的服务。
毕竟这次宴会的露面对她而言太过重要,严素歆沉默一瞬,没有多待,举步离去。
霍方一直微微恭敬的垂着头,状似毫无思想的呆楞木头般,实则眼角的余光一直偷瞄着严素歆略显失神的背影,心中自有思忖,同时暗暗纳罕往日细致周到的二夫人今日竟失态如此,连脸上的表情都忘却管理。
连严素歆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看上去是多么的失措,步伐都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虽然霍权和霍方的言语都在告诉她霍权应是没有听到那通电话,甚至也没有看到她在镜中展露的那些不欲让外人看到的一面。
但她还是希望她在霍权眼中是一个贤良淑德、有手段又不失善意的女人。
而不是镜子里那个冷酷狠毒,双目中满是冷漠,为了勃勃的野心可以用尽一切手段的恶毒女子。
不错,真实的严素歆又怎么会是外界齐齐夸赞的贤惠二夫人呢,实际上她狠毒又心胸狭窄,记仇且报复心奇强,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手段。
这还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展露自己的另外一面。
严素歆再次懊悔自己的得意忘形,心里暗恨,都怪那个女人,如果她早点死去,她现在也就不会如此忐忑。
严素歆完全忘记掉了是她自己决定今日下手除掉那个女人,她只知道那个女人害的她差点毁掉她在霍权心中的完美形象。
几世的重生,上百年时间的自我修炼,严素歆自认已经足够完美,无论是学识,容貌,礼仪,还是修养。今日乍然在深爱的男人面前暴露自己的阴暗面,就像完美的面具出现了一丝的裂缝,让严素歆完全无法忍受。
严素歆面上力持镇定,实际心神失守。
一路上,那些她试图掩藏的,试图忘却的记忆,不知道为何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
严素歆走着走着,忍不住痛苦的抱住脑袋。
第一世的,第二世的,现在这一世的,三世的种种过往,霍权和自己的,霍权和俞佳佳的,欢笑的,痛苦的,伤心的,难过的,那些片段如电影快镜头般不断交错闪现,一下子让严素歆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在哪一世。而停格在最后的是霍权和俞佳佳抱着他们的儿子幸福依偎在一起的画面。
严素歆目眦欲裂,恨不得扑身上去狠狠撕碎这个画面。这都是假的!假的!严素歆面目狰狞,已经陷入了自我的臆想,一时难以自拔。
全部都是假的。严素歆恨恨的想着,如此这般的想着,想着想着她的心底掀起滔天的恨意,仿佛自己又回到了那个孤苦无依的第一世。
那一世,她还只是一个普通家庭人家的女儿。父亲只是一个逞凶斗狠的街头小混混,母亲也只是一个为了点蝇头小利便可与人争得头破血流的市井小妇。
可是她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就应该得到她想得到的一切。英俊且贴心专一的丈夫,聪明孝顺的孩子,锦衣玉食的富贵,这才应该是她严素歆的生活。
明明她那么努力的想要学习,可是她的成绩就是跟不上去。明明她那么努力找的那几个男朋友都富贵有钱,可是他们最后却还是抛弃了自己。明明她也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最后却要为了被仇人追杀的父亲牺牲美色。虽然最后那个男人还是惨死在她的手上,严素歆还是不解恨。
一切的转机都是在那天的那个下午。
那天正是她一生中最凄惨的时候,父亲因为被仇家追杀跑路,母亲被债主逼得躲藏起来不见人影,她已经跟了那个男人很久了,那个男人玩过之后还是不肯放过她们一家。她绝望的哭跪在地上,浑身被秋日的雨水淋的瑟瑟发抖。
那个女人的声音就是这样第一次出现在严素歆的身边。
“权哥,你救救她吧。这样下去她可能真的会死的。”女人抓着身边男人的手,不忍的看着她。这个女人便是俞佳佳,男人便是霍权。他们的身边跟着他们不满十岁的儿子俞安。
陷入绝望中的严素歆如同抓到救命的一根稻草,猛的转头就想抓住男人的裤脚,求他真的救她一命,她现在真的走投无路了。
可是等她抓住男人的腿,想要求他救她一命时,在抬头的那一刻,她后悔极了。
就算是这样要命的时刻,她还是一眼就无可救药的对这个男人一见钟情了。
此刻的她宁愿自己烂在泥地里,也不希望那个叫俞佳佳的女人如此假惺惺的对着男人好言相说,说着救她一命。
严素歆知道自己的情况很糟糕,没有人愿意接手沾惹这样的麻烦。可是那一刻的她还是那么的既绝望又希望。既绝望这个让她一见钟情、一看便富贵冷酷的英俊男人看到她如此狼狈至极的模样;又希望他能够对她另眼相待,心软而救她一面。
严素歆情不自禁的微微侧过身子,露出自己柔美的长颈和我见尤怜的侧脸,她知道那是她最美的那一面。男人们都爱。
可是她根本不知道此刻的她是如此的糟糕狼狈。由于长时间的煎熬折磨,她早就变得干瘪无味,满脸的胶原蛋白早已流失在她酒色迷离的岁月里。
此刻的满身泥泞和仓皇狼狈,配上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手段如此拙劣的勾引,直让人觉得丑人作怪。
现实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可笑而又落魄的中年丑妇。
周围人轰然大笑。那个她跟过的男人笑得尤其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