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祭拜庄远(2 / 2)
庄芸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回病房,趴在神童身上隐忍着恸哭,顾且也心酸,忍不住向老天祈求奇迹。
院长出来了,她拽着人问:“院长,真的没有希望了吗?为什么他的情况这么严重?”
院长有些心虚,不着痕迹地瞥了阿昭一眼,用天衣无缝的说辞回答:“病人染上的不是一种毒,从入院检测来看,至少五六种,而且每一种的纯度都非常高,早已经腐蚀了他的身体,能活到现在算是奇迹了。”
一种无力感遍布全身,仿若神明也无法给予任何力量,这是报应、是因果、是无法改变的结局。
顾且觉得腿软,本能靠在墙上勉强支撑,真想进去啊,可又怕完成神童最后的执念,连庄芸恳求的八天也做不到。
这个世界太残忍,将死之人求死,苟活之人贪活,如果可以换过来那该多好。
一片热源贴上后背,阿昭自身后拥着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
“我们走吧,再给他们一些时间,过几天再来。”
她没有推开:“我记得神童还有个母亲。”
“……去年走了,脑溢血,庄芸料理的后事。”
“他知道吗?”
“我们没有告诉他。”
顾且不再说话,任由阿昭这么抱着,走廊人来人往,心里空得发酸。
不知道站了多久,庄芸似乎哭的睡着了,一直没有出来。身后的男人松开了拥抱,转为牵起她的手:“走吧,吃过午饭带你去拜祭庄远。”
这个时候的阿昭好像变回了她的少年,神色不再冰冷,言语不再讽刺,温柔如初。
这颗心啊,没出息,又动了。
庄远长眠在市郊的烈士陵园里,顾且见到“他”的时候,眼眶又酸又涩,无法自控地落下一滴泪。
小小的墓碑刚刚及膝,上面一颗红星光鲜夺目,没有照片,没有名字,一串数字代表他的名字,另一串数字是他的出生日期和死亡时间,中间的波折号代表他的一生。
一个人的一生,荣誉、悲喜、看过的风景、走过的路,通通汇聚在一个半指长的符号中,什么都没留下。
顾且缓缓蹲下身子,一点点抚摸那串陌生的编号,她不懂,为什么连名字都不刻给他,倘若真有灵魂的话,他能找到自己的家吗?
陵园不许焚香烧纸,管理员也不许他们献花,阿昭问:“这也不许,那也不许,那我们应该怎么祭拜?”
管理员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才说:“缉毒警不能留名,也不允许祭拜,这规定是为了保护你们家属啊,看看就好了,早点走吧。”
阿昭无言以对,顾且不忍反驳,甚至准备了许久的道歉也说不出来,那个不爱说话的黑脸面瘫,吃不到香火,受不到祭拜,孤独的……睡在这里,无人问津。
庄远啊庄远,值得吗?
你背弃你的信仰孤注一掷,值得吗?
你把眉心落在我的枪口,值得吗?
你无名无姓地躺在这里,值得吗?
其实顾且心里知道,庄远那天本可以不去,领导命令他归队,妹妹劝说他回家,他本可以不去的、本可以不死的,可是他去了,为了她去了,也为了她死了……值得吗?
阿昭拥着她离开的时候,管理员向他们保证:“你们放心吧,我会把这段监控删掉,绝不让那些坏人残害烈士的家属!”
顾且最后看了一眼墓碑,悄悄把那串数字记在心里——Z6233。
她不知道“Z”从何来,也不知道“6233”出自哪里,但她知道,这是庄远,一个为她付出生命的人。
回去的路上阿昭脸色很难看,尤其看到顾且失神回忆的表情,有些控制不住心底的嫉妒和醋意。
“邵杰,放下隔板。”
“好的二爷。”
顾且还在回忆逝去的人,不料肩上突然受到一股外力,阿昭把她扯了过来。
“你和庄远真的在一起过?”声音并不愤怒发狠,反而带着几分祈求的意味。
“没有。”顾且抬眸看着他,总觉得曾经的少年回来了。
事实上,善良的阿昭真的快要回来了,没有陶嘉的阻碍,没有玻璃碎裂声的控制,他的心慢慢找到方向,一点一点提醒主人深爱的是谁。
“他救过我,在一场街头械斗的砍杀中。”顾且主动讲述当年的遭遇。
以前她怕阿昭害怕,从未提起血腥的一幕,如今阿昭已经是顾二爷,应该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