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回(1 / 2)
怀远也不晓得自个儿为什么会跟向东搅和在一起。在青岛教书的日子里,动脑子的事情不多,他常常在思考这件事情。他觉得他跟向东跟王凌的感情差不了太多:“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比亲兄弟还亲的男人。肝胆相照,情义绵长,是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站稳的土地。自打感情上受了伤,就不咋喜欢跟女人打交道,虽说不排斥,但也一时难以动心动情。女人太复杂,太善变了,琢磨不透。她们可以成为自个儿的女人,可知心、交心、情情爱爱还是算了吧,也许遇上了就懂了。找个女人凑凑合合过日子,也是一种选择,不行就只好这样了。
男人就简单多了,哪怕是二横,如今也可以无话不谈了,都不用猜,就晓得他整天在琢磨什么,操心什么。遇上的事情八九不离十,所思所想差不了太多,容易了解,容易沟通,容易交流,容易理解。交心很快,共鸣很强。是女人太把自己当回事儿,杂念太多。还是女人的私心太重,总想从男人这儿索取点儿什么,得到更多的。还是女人从来就不说真话,掩饰着自个儿的内心轻易不示人。女人的心思真心难猜,搞不懂。
也许在女人眼里,男人都一个样。在男人眼里,女人都一个样。不一样的东西,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都可能有,都可能没有,是个人就行,就可能会有,因人而异,跟男女无关,男女都一样。这就是人性,跟男女无关,是个人就都有。在这个层面上,男人女人都一样,没什么不同,没什么特殊特异的地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哪个男人能离得了女人。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男欢女爱,温存体贴,哪个能离开女人。凌子说过,男人喜欢女人是天性,是写在基因里的,这是科学。可能男人跟男人之间,更多的是灵的交流、共鸣,男人跟女人之间,更多的是欲的满足、共享。女人跟女人之间,就无可想象了,不晓得是个什么鬼。灵肉一体太难了,人海茫茫,知音难觅啊。”
研究生毕业的当口,论文刚答辩完,心情颇好的王凌正在校园里转悠,远远就瞅见社长跟方琴抱着个娃娃在林荫道上散步。一眼瞅见王凌,两口子走过来,社长说:“好长时间没见过你了,走,去家里坐坐,叫琴儿给你做几道拿手菜,咱哥俩好好聊聊。”方琴说:“凌子,走吧,走吧。”
王凌盛情难却,跟两人聊着天、说笑着去了家属楼。一路聊着,王凌才隐隐约约明白:“人家两口子早好上了,方琴早就心有所属。阿拉只是一厢情愿单相思,甚至连单相思都算不上。”
上了家属楼,王凌瞅着筒子楼四下打量。正是晚饭时间,楼道里弥漫着一股炒菜的油烟味跟高压锅蒸米饭的香味,楼道里挨墙根堆着一摞一摞蜂窝煤。打开房门,进了朝南的大间,方琴沏了壶茶,就洗手系上围裙做饭去了。社长招呼王凌坐好:“你成天都干些啥,忙成这样。”王凌感慨地说:“导师要求严,成天跟着他东跑西颠的,学校就没呆几天,都有些陌生了。你俩咋走到一起的,也没打个招呼。”社长意味深长地说:“水到渠成的事情,我毕业就留校了,托人给琴儿在中学找了个教书的师儿,留了下来。”王凌恍然大悟调侃说:“你这叫监守自盗啊,我说那会儿方琴咋就来文学社了,肯定是你亲自鼓动来的。老实交代,你俩啥时候认识的。”社长嘿嘿一笑悄声说:“她报道的时候认识的,一见钟情啊,没办法。”王凌低声说:“妥妥的监守自盗,打一进校门,就划拉到自个儿的名下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守得云开见月明啊。你老兄瞅婆姨的眼光真好,手段更绝,这些年一点儿风声都没传出来。我还枉作小人,代人受过,背了那么大个黑锅,跟人结了怨仇。今儿个要好好灌你几下,不醉不归。”
社长悠然自得地说:“阿拉就是一傻子,还说上海人有多精明呢,连名花有主都看不出来,乱献殷勤。”王凌说:“小人之心,不说他了。你往后在我跟前也别说上海人的坏话,阿拉也是上海人。”社长大惊:“真的。如假包换。你小子还说我藏得深,你才是那个藏得最深的,真真的阴险、狡诈啊。”王凌郑重地说:“有空到上海来找我玩,吃住行三包。”社长说:“行,好你个小凌子,看我等会儿不灌死你丫挺的。”
方琴端着两盘菜进来说:“谁藏得深啊,谁要死要活的。”两人面面相觑忙岔开话说:“好香啊,我跟你去端。”三人坐定,悠然地聊着美好难忘的大学时光,无限留恋那段青春岁月,畅想着光明远大的未来,不由自主笑出了声,惊醒了摇篮里的小娃娃,哭声震天要吃要喝。方琴赶紧把娃娃抱起来哄了又哄,塞了个奶嘴吮吸才消停。两个大后生压低音量说悄悄话、喝闷酒,王凌感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老大不小了,是该成个家了,可那个她在哪儿呢。”
拿到复旦录用的通知,告别了校园,告别了老闫家的亲人们,坐上开往上海的火车,王凌思绪万千:“再见,我懵懂疯狂的青春,再见,我浪漫难忘的学生生涯。”
上海是个好地方。人人都说黄河的泥沙多,黄河吗,姓黄,泥沙能少的了。其实吧,长江的泥沙也不少,虽说比黄河是少点儿,可时间很给力,谁也挡不住。有了泥沙,就有了上海,所以上海又叫上海滩,本就是个泥沙沉积形成的沙滩罢了。小渔村成了大都市,中国的地盘上还有不少,比如说香港,比如说深圳。翻开中国的版图,上海的地理位置实在是太重要了。古代皇帝本来是不关心上海的,压根不知道中国还有这么个地方。英国人想占了上海上岸做生意,皇帝听说了才意识到上海很重要,那是死活不行,叫人把洋大人赶下了海。上海一旦简在帝心,皇帝就渐渐感觉到如果有人心怀不轨从上海进了长江,就会威胁到南京的安全,甚至整个长江流域的安全。既然长江海防有这么大隐患,那就前出放个哨吧。皇帝一声令下,上海就有了人烟,渐渐的,上海人就多了起来,人多了,自然就吸引更多的人前来,顺理成章设县、设府发展起来。
上海的繁荣是打租界开始的。洋大人始终不死心,心心念念想从上海上岸做生意。长江水运那是钢钢的,其它的什么大江大河都比不了。大航海时代吗,水运永远是王道。既然占不了,那就租吧,不租就用坚船利炮与你交流交流感情,说说话,谈谈心。皇帝没办法只好同意,洋大人在上海租地皮、盖房子的愿望终于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