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1)
“寒沙茫茫风打边,劲草低头丘连绵,月儿空照千里酒,抬头遥望北飞雁。”每次听到这首歌,我就想起了我的家乡。
我的家乡在黄土高原的尽头,沙漠、草原的边缘,离河套不远也不近。千里黄河,唯富一套,我们那儿也沾了点光,不缺地下水。
天气晴好的日子里,那里时而就会尘土飞扬,风沙满天,几十里不见人烟。冬、春两季,那里更是时常三十里鸣沙,四十里风,妹子两眼泪汪汪,为见哥哥一面拉个话话,顶风冒沙也不怕。那里的人们崇尚自由自在的生活,敢爱敢恨,活出了真性情。夏、秋之际,蓝天白云下面,绿草如茵。男男女女纵马驰骋,神仙老皆也挡不住他们豪迈、奔放的激情。那里的男人离不开女人,那里的女人也离不了男人,否则都好活不了,也活不下去。那里的女子是水作的,也是风作的,那里的后生是土作的,也是沙作的。真真的你是风儿我是沙,如影相随,不离不弃,缠缠绵绵到天涯。你是水来我是土,你和我来我和你,见不上面面招招手,泪蛋蛋泡在沙蒿蒿。人想人来想死个人,早早晚晚,心心念念,圪梁梁上拉话话。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构成那里独有的风景、风情、风韵。我们那儿,地下水形成的湖泊很多,不知来路,不知归途,大的小的到处都是,当地人叫海子。打小我就喜欢去草原、沙漠边上的大海子吹风,看水鸟在湖面上自由的飞翔,看野鸭在芦苇丛中闲适的游逛。那里的水叫人有种特殊的感受,就象那里的男人对女人有着特殊的情感。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草原上的格桑花开得格外娇艳,好象水灵灵的女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掐一把,好象能掐出水来,瞅一眼,好象能看进你的心里面。
那里的吃食很有地方特色,真材实料,汤浓味重,以肉类、杂粮、土豆为主要食材,天冷没甚绿菜。荞面圪坨羊腥汤,绿豆凉粉驴板肠;头肉夹馍羊杂碎,猪肉粉条大烩菜;黄面馍馍炸油糕,揪面片子羊肉臊。打小我就喜爱这些吃食,那味道一辈子也忘不了,丢不掉。每天早上喝一碗羊杂,浑身冒汗又舒坦,中午来上一盘烩菜,好吃不贵又顶饱。
听老人们讲,春、秋两季风起的时候,也是男人们起身走西口做生意买卖的好时节。地下马队、驼铃一路东去西行,不绝于道,天上大雁南迁北徙,鸣声阵阵,两相应和,令人沉醉。天高云淡,风清气爽,吼上几段生冷不忌、荤素搭配的酸曲,叫人忘却一路的辛苦劳累。那会儿,大同婆姨跟扬州瘦马同样名闻大江南北,家乡的婆姨就是其中一支,烈焰红唇毛眼眼,肤白貌美大长腿,惹得小后生心驰神往,夜不能寐。一见面就骚情地很,拉不完的话话,唱不尽的酸曲,亲不够的口口,流不尽的眼泪。
西口大同是相对于东口张家口而言,都是通往关外的必经之道,口的意思就是隘口、关口、豁口,一般要建一座城,就是边关军镇。小时候,我陪母亲进京看病,也要坐着火车从西口大同路过,感觉那儿到处都是煤矿、工厂,工业发达,人口众多,非家乡可比。大同是鲜卑人的龙兴之地,打那儿起就开始建城,明朝设大同镇,古城墙一直保留至今。大同的道路四通八达,生意买卖红火,出口外走蒙古,进京城去天津都很方便,人潮涌动,热闹得很。
我对女人的认知是从母亲、外婆开始的,个子高挑,眉眼俊俏,性情坚韧。日子再苦再累,也能淡然处之,疼娃娃,疼男人。肩能挑担、手能提篮,家里门外的生活,都是一把好手。就是脾气有点儿坏,力气有点儿大,大手打在小屁股上,也很疼。
几十年过去,儿时的记忆依然如新,历历在目。家乡河畔的杨柳绿了又黄,黄了又绿。午夜梦回,就想着把那些埋在心底深处的点点滴滴记下来,留点儿念想,别叫那些生命中经历过的人和事随风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