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父(2 / 2)
“啪”这下手上没端碗的何慧蓉反手就是一巴掌呼在何采薇的头上。
“一天到晚不好好学习,哪儿来那么多怪话,没给你买咋的,你要是能考年级第一,你要啥,老娘给你买啥!”
何采薇:“......”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许十三觉得这个年代的冬天要比前世的冬天冷得多,一滴水滴在地上,肉眼可见的结冰你敢信?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临近期末的时候,乡里飘飘摇摇的下起了雪,下课之后的许十三站在教室外面的走廊,看着在操场上雪地里呼呼哈哈跑来跑去的学生,陷入了回忆中。
前世许十三没见过几次下雪,前世的老家住在海拔较低的市区边上,雪落不到地上就化了,他只记得每次下雪的时候都格外的冷,那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感,似乎要将骨头都冻碎了一般。
从下雪的那天开始,一直就没怎么停过,或大或小,地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放眼望去,周围的山景如同一副水墨画一般,山体原本的颜色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被遮掩,偶尔露出的暗绿色的植被,在白雪的衬映下颜色越发的深邃。
考完期末考试许十三就回了山上,没有在乡上停留,回去的时候,何慧蓉和孟定国一脸不舍,给许十三的小背篓里装满了年货。
下雪之后的土路也被冻的硬邦邦的,然而因为车辆行驶的原因,地面上留下两条显眼的黄泥沟渠,如同在雪地上画出两条互不相交的平行线,顺着乡间公路朝着远方而去。
下雪之后的山路格外难行,一路上磕磕绊绊的许十三已经记不清自己摔了多少个跟斗,身上满是雪沫子和泥点子,到家的时候,许十三露在外面的脸颊和双手冻的通红,颤颤巍巍的进了家门。
跟乡上不同的是,在山上,一眼望去只有白茫茫的一片,勉强能看到对面山上的一团团黑点,那都是对面山上的人家。
这个时节山上的火塘基本上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燃烧着的,即便是晚上,也会用塘灰盖住一部分没有燃烧完的木头,这样可以留下火种,便于第二天生火。
许十三没有下山去拿通知书,孟定国提前跟他说过了,因为今年下大雪的原因,山上的孩子下山不便,因此原本的期末表彰大会改到了明年春天开学的时候。
许十三在家每天出门砍柴,去结了冰的山涧挑水,山涧里其实已经结冰了,但是还有泉眼冒出来的带着一丝丝热气儿的水,这就是住在山上的人冬日里赖以生存的水源。
临近过年,山上的家家户户每日的炊烟不断,这都是在蒸过年吃的馍馍了,许十三家自然也不例外。
许十三家快要过年的氛围被突然上山的孟定国带来的消息打破了。
许勇也就是许十三的父亲,在城里工地上干活的时候,从十二楼高的地方掉下来了......
听到这里,许十三暗叹一口气,心中有些憋闷,虽然打心底来讲,许十三对于没什么文化平日里表现的极其愚昧的许勇没什么好感,特别是在他刚穿越过来就被许勇狠抽几次,差点没当场给送回去。
但是许勇终归是自己的父亲,至少是自己这副身体的父亲,两人之间有着血浓于水的亲情,跟许勇相处的那一个多月,许十三也能感觉到许勇对于自己的那笨拙的,不善言辞的爱。
孟玲兰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将孩子放到许十三怀里之后,转身便捂着嘴跑到了房里,片刻之后,身后的房里便传来了极其压抑的痛哭声。
这个年代的农村里讲究个入土为安,但是许勇终归是遵循不了农村的旧俗了,从十二楼摔下来的许勇,尸首不全,几乎摔成了一团烂肉。
建筑公司的老板倒也实诚,没有搞什么幺蛾子,极为痛快的拿钱平事,并且负责了许勇一系列的火花丧葬费用,最终许十三跟孟玲兰连许勇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见到的只有一个黑色的骨灰盒子。
许勇的葬礼结束之后,在孟定国的再三劝说下,许十三一家人在心念过后便离开了许家山,把家搬到了乡上。
建筑工地的老板,也把许勇的赔偿款共计四万块送到了孟玲兰的手上,拿到钱的孟玲兰又哭了一整天,眼睛都快哭瞎了。
在孟定国以及何慧蓉的牵线搭桥下,孟玲兰在乡上买了一块土地,在孟定国家后面盖起了房子,并将许家人的户口全部迁到了乡上,就此,许家正式在乡上安了家。
刚开始挖地基的时候,许十三也开学了,房子盖好已经是夏天七月的事儿了,许十三也正式结束了自己的第二次小学生涯。
十里八乡也都知道了,乡上有个许家的娃娃,八岁就上初中了,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自此,许十三成了整个鱼苍乡的别人家的孩子。
许家的小丫头也正式有了大名,许婧雪,这个名字是小丫头一岁多的时候,拜了孟定国为干爹,孟定国翻了半晚上字典给取的,有文化和没文化的区别就在这儿了,从许十三的名字和许家老二的名字相比较就能看出来了。
初中三年,许婧雪从牙牙学语到蹒跚学步,然后到系着两条羊角辫儿到处跑,已经满了四岁。
跟许婧雪成长相对应的是,孟玲兰的身体越来越差,到现在已经重病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明明才三十岁不到的孟玲兰此刻却好像是四十岁往上一般形容枯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