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目睹死亡(2 / 2)
他抬头看向赤烨怀里的安安,他还有气息!安安还有气息。
他把安安从赤烨怀里扒拉出来,赤烨抱得很紧,他不愿意伤到赤烨的身体,费了点劲才顺利把安安弄出来。
然而安安气息很微弱,随时都会断掉,他的头部有很严重的撞击伤,背部有野兽深可见骨的齿印。
玄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不停的舔舐着安安的伤口,祈祷着安安能够活下来。
许久,部落里的野兽逐渐被清理干净,兽人们发出部落已经安全的吼叫,让负责守护躲避地的兽人带着躲藏的族人们出来。
而玄却发现,安安的气息越来越弱了,眼泪打湿了脸上的毛发,他无助的蹲在原地发出哀嚎。
当夏带着秋叶和烈赶到的时候,安安的气息已经微不可闻,玄用前肢把安安圈起来,头轻轻的靠在安安的身上呜咽着。
最后,安安死在了秋叶的怀里,夏面无表情,但是深深抠进肉里指甲,被鲜血染红的手掌,出卖了他的情绪。
而玄的弟弟,那个从会说话开始,就喜欢跟在他后面喊哥哥的弟弟。
喜欢抱着他的脖子撒娇的弟弟。
喜欢骑在他背上跟着他在部落里到处乱窜的弟弟。
没有了。
秋叶直接晕倒了,烈趴在赤烨的胸口也哀嚎到晕过去。
力和河带着阳回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他们带着昏迷的阳来到夏的家里
他们说,他们追着阳出去,中途遇见了其他野兽拦路,等他们处理完拦路野兽再去追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阳了。
等他们找到阳的时候,阳的一条腿已经断了,被影兽压在身下,影兽脸上多了一条深可见骨的疤。
就在影兽要对阳下杀手的时候,他们赶到,影兽怕后面还有人跟来,没来得及杀死阳,就直接跑进丛林深处了。
阳伤的很重,倒在地上,一条腿断了,趴在地上也不忘朝着影兽跑走的方向爬去。
他们立刻跑过去要强行将他带回部落,过程中阳一直挣扎着要去追影兽,直到力竭昏迷。
回来后,大家看到阳伤得那么重,都以为他活不成了。
但是赤烨死了,夏和秋叶也失去了安安,他们不可能也不愿意放弃阳。
夏每天主持着部落的重建,指挥族人们处理野兽的尸体和死去的族人的身体。每天很晚才回家,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阳和烈。
秋叶强行打起精神在家带着玄和烈照顾着阳,阳一直昏迷不醒,秋叶把肉碾成肉糜混着肉汤小心的给阳喂进去,夏每晚变成兽形给阳舔舐伤口消毒,家里最好的食物都优先给阳做成肉糜和肉汤。
中途阳好几次呼吸都快没了。
五天,阳昏迷了整整五天,部落里还活着的老人们都说,阳这么重的伤一般最多熬3天就会去了,现在都5天了,好几次的危险都熬过来了,以兽人的恢复力,说不定能活。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阳醒了过来。老人们说这是阳有执念,不想死,硬是挺过来了。
夏以为阳醒来后会崩溃会发泄怒火,所以一直派一个兽人在他家守着,必要的时候阻止阳伤害自己和伤害到其他人。
然而醒来后的阳,变得很安静,和以前那个自信张扬部落第一勇士完全不像一个人,仿佛一夜之间所有的精气神都没了,乖顺的不可思议。
但一切都是假象,就在夏放松警惕,以为阳不会闹出什么事端的时候,阳跑了,避开巡逻的兽人跑去了森林里,他要去找影兽。
最后是夏亲自带人把他抓了回来。
阳发疯般的挣扎,想挣脱他们跑走,被夏强行用藤蔓捆住。
夏把烈带到他的面前,告诉他。
“要找影兽报仇?可以!但是你好好看看这个孩子,你和赤烨的孩子,你死了,烈怎么办?”
“部落是会无偿抚养失去双亲的孩子,但是你应该知道,就算有部落抚养,有双亲和没双亲的孩子有多大区别。”
“就算我和秋叶愿意收养他,可是你别忘了,秋叶身体一直不好,我和他的安安也没了,他现在身体比以前更差,他到时候怎么能照顾好两只小兽人?”
“我话说到这了,如果你还想去找死,那你就去吧,我绝不拦你。”
之后,阳彻底安静了,夏松开藤蔓后,他走到烈的面前,把烈搂进怀里呆呆的看着虚空良久,然后嚎啕大哭。
再后来,从前那个肆意张扬的阳不见了,只留下一个永远站在阴影下,阴郁冷漠的身影,阳光也无法驱散他周身的阴暗,因为他心里的光,永远的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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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雨青静静的听完玄的叙述,玄的声音很平静,就像是把一块都是尖利棱角的石头,放进心里,用血肉打磨,受尽折磨后打磨平整那样的平静。
等孟雨青才回过神来后,看着一半身体在阴影下的玄,他缓缓的伸出手,拍了拍玄的肩膀,嘴唇张了张,过了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都结束了。”
他小声地说着。
房间里又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玄出声打破了沉默。他如往常一般,笑着说。
“抱歉,大半夜的找你说些有的没的。”
他的声音如第一次听到那般清亮带着朝气,没有一丝阴霾。
“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我先走了。”
没等孟雨青回话,他便起身走到门口,一掀兽皮帘走了出去。
孟雨青脱掉外衣躺在干净的兽皮上,脑中还在回想着玄所说的一切。
怪不得这个部落里的亚兽特别少,亚兽幼崽都没几个,一眼望去基本都是兽人和小兽人。
如果说夏是以族长的身份站在部落的角度向族人们公布十年前袭击的起因,是对部落发生的事情做一个交代。
那么玄就是站在一个普通族人角度,向他讲述了一个普通兽人,在那场袭击中所遭受的一切,无能为力,绝望,以及失去至亲的痛苦。
这让孟雨青更加深刻的体会到,十年前的那场袭击,给这个部落带来的不仅仅只是表面上所看到的人口损失,还有那些活下来的人失去至亲的人,心里上永久留下的创伤。
十年也没有愈合分毫,只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埋藏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