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消失的她（1 / 2）

是你的懦弱，造成了今天的无法挽回的结局，也许你认为这一切不该归咎在你身上。你错了……

电视机的声音高一句、低一句响起，林柔睁开眼睛时，她正窝在老房子（从前母女俩经营的服装店）的木质地面上。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这间房子的，她努力回想。脑子里就像发生短暂性失忆一般，她什么也记不起了。从地上的痕迹可以看出，她是从卷帘门下的某个破洞钻进来的。

她揉了揉眼睛，竖着耳朵听了听，这些具有‘教育意义’的台词正是从隔壁的商铺传来的。

看来他们还是老样子，天不亮的时候就开门营业。到了中午，总喜欢放一些高昂的歌曲，或者类似于此的具有教育意义的电视剧、宣传片、或者纪录片。

认真算起来，离开这间店铺已经十年有余。

林柔躺在积压了十余年的旧衣服上，蟑螂、老鼠、跳蚤都可能时刻光顾她的身体。不过这对她造不成任何影响。

反而是眼前熟悉的光景，缀满屋顶的蜘蛛网、脏兮兮的墙壁和杂乱的地面，被人为破坏的千疮百孔的卷帘门。令她触景生情。

记忆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在这条拥挤冗长的巷子，她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光。

早餐始终是油条豆浆，母亲会送她到家门口，只需要吆喝一声，左邻右舍大的小的孩子们便会蜂蛹而至，成群结伴去上学无疑是童年最美好的回忆。

卖女士外套的服装店常常是生意惨淡，母亲受了衣贩子的哄骗，花光了所有积蓄进来的羊毛长衫实际上是劣质地摊货，那一年损失惨重，险些吃不上饭。

后来，父亲去世了！

比贫穷更加可怕的是精神的轰然倒塌。

这里，便是一切罪恶的开始。

一阵吆喝声叫停了林柔的所有回忆。她伸了伸蜷缩着的冻僵的身体，使自己更好受一些。

接下来需要先把手机开机，为了避免受到任何人打扰，她在昨天的某个时候就彻底关机与世隔绝。到了今天，必须要关心自杀事件的调查进展了。垃圾一样迅速涌入的消息瞬间就撑满了手机屏幕，有一部分是真正的垃圾。她开始一条一条查阅通话记录和微信、短信。

最新的来电记录是一个陌生号码。昨天在警局分别时，宁阳警官曾说今天上午会与她联系。也许是他吧！林柔皱了皱眉头，认为有必要回复一下。

但不是现在。她试了试嗓子，已经完全无法发出声音来了。得先找一身干净衣服换上。

“过了十年，您这儿还是老样子。”林柔来到隔壁服装店。曾经两家是水火不容的竞争对手，等竞争关系彻底结束，又成了相亲相爱的好邻居。

正在嗑瓜子的夫妻俩双双愣住了。焦急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抱歉，这副样子出现，吓坏了吧！”林柔轻声说道。

“怎么会？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你怎么穿这么单薄呢！”女人将视线放在她的下半身。的确，此刻的她实在寒酸。

“帮我找一找合适的吧。一整套。”

为顾客搭配通常是这家的女人专业做的事情。她先是目测了林柔的身形，接着熟练的找出一堆绝对适合她的保暖衣物。

“你先试试看，不合适咱们再换。”

“不必费心了。就这些吧！多少钱？”

“拿去穿吧！跟我们不必见外。”女人支支吾吾，话里有话。“你妈妈的事情，你节哀吧！”

大概满世界的人都知道昨天的惨绝人寰的车祸吧！不出意外的话，走出这扇门，她将会听到很多人重复着“节哀”。林柔坚持付了两千块钱。买下这堆混搭单品绝对绰绰有余。

“您先忙。”

耽误了太多时间。她该告辞了！

宁阳警官已经回复了信息。他让下午抽空过去一趟。不知道什么事情，也许还会碰到和昨天一样的刁钻问题。准确的说，一定会。警察们会对任何事情刨根问底，他们不会管你的死活，也不会在意你的羞耻。

林柔打算现在就过去。

出租车缓慢的在地面滑行，或许是受到了昨天那桩交通事故的启发。速度稍微快一点，司机就难免会急得手心冒汗。

看到了吧！血的教训人们一般很容易汲取。不过，这种现象也只是短暂的，用不了一星期，他们就会彻底忘记。能轻易躲过天灾和人祸的人们，原本一生就是平淡而幸福的吧！

“没想到这条路如此拥堵。您干脆停一下车吧！步行也许会更快呢！”林柔向司机提议道。这个时段打车的人少之又少，她不确定司机是否会同意。那样他这趟行程会损失至少一半的钱。

“雪天路滑，您注意脚下安全。”

没想到司机通情达理，林柔也多加了十块钱作为补偿费。这样双方都不会有太大损失。

打开门下车的一瞬间，冷空气顿蹿入车内。她穿着的黑色绒皮靴子首先落在正在消融的冰雪积水上，鞋面顿时浸湿了大半。好在内层防水，因此并没有什么大碍。她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梧城公安局今天完全是一派死气沉沉的模样，原本的庄严肃穆穿上一层冰雪外套，从内由外令人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