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胜传说（2 / 2）
“我已经跟戴蒙斯爵士约好了，如果事不可为，他就进宫检举我们，说在那辆盒子车中发现了真正的玛丽娜和阿琳，我们两个是假货！所以我今天才把盒子车留在了那里，让他安排马车来送我们！怎么样，被本小姐的智谋所折服了吗~”
然而，这狐狸每次得意时，阿琳都不会遂她的意。
“可是我们怎么能帮德国人。”
“嘶——”
倒吸了口凉气，胡玉儿用几乎抓狂的语气说道。
“你脑子里长得是肌肉吗？我们当然是借着这次机会去骗取真正地德国特务的信任，然后在他们窃取蒸汽核心时去动手脚、狸猫换太子。某种意义上，这比我们之前的计划还容易得手！装作朋友打入敌人内部的势力往往更具杀伤性，就像汉弗莱爵士对于‘亲欧、派’的解释一样。”
“可是真的会有这么顺利吗...？”
“特务之间互相并不知晓对方的存在，只能祈祷顺利咯。如果我们被抓包，并且在宫中大闹一场的话——这行径作为投名状我觉得还是满有说服力的。”
...
前往宫殿的路途并不遥远，但在宫内的种种繁文缛节却花费了大量时间。明明蒸汽核心放在大本钟上，但针对蒸汽核心的安保措施讨论会却在宫内的会议室中展开；一群带着目镜、拄着拐杖的贵族老头对着那张大图纸指指点点、七嘴八舌，却始终没能得出一个能够服众的结论。
“依我看，今天这次例会是在浪费各位的时间；我们都知道，大本钟上的蒸汽核心、其安全程度与女王的后花园相当。德国人偷不到它，这世界上也没有人能偷到他！”
霍恩亲王。
作为今天这场例会中话语权最大的几个参与者之一，他从开始到现在都摆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当然，他并非是对于机巧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反倒是放眼整个英国也屈指可数的佼佼者。他的态度、其原因有二，一是对于自己所设计出的防盗系统十分自信，大本钟上守护蒸汽核心的各色机关虽然不全是出自他手，但基本都是霍恩亲王一系的设计理念。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女王越过了他，直接邀请了那个年轻的、全伦敦最优秀的机械师来参加例会。
胡玉儿，或者说玛丽娜；这个世界她也一样少年得志，年纪轻轻就靠着自己羡煞旁人的才能获得了无以复加的荣誉和地位，就连霍恩亲王这样的老牌机械师都不得不惊叹于她作品中的巧思。
然而人心都是肉长的，哪怕是圣贤也不可能没有私心；更何况是霍恩亲王这样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哪能容忍一个小辈对自己的作品指指点点。
本来这种情况对于胡玉儿来说，倒也乐得清静；只要摆出一副不争的样子，就能掩盖自己对于机巧一窍不通的事实。但该来的躲不过，就在这场讨论正要草草散会的时候，霍恩亲王后面的女性突然开口了。
“玛丽娜女士，您手边罗列了那么多资料，整场讨论却一言不发，请问是在害怕什么吗？”
此人名讳不详，一直站在霍恩亲王身后，如果没猜错的话恐怕是他的助手。就像到场的所有人一样，每个人身后都或多或少跟了一到两个助手，这些人对于机械师来说可能是学徒、也可能是合作伙伴亦或共同研究者，总之这女人的存在并不突兀。
除了，她的打扮。
这人个头很高，有一头淡金色的短发，穿着标准的英国制式军装、看上去像是空军。头顶斜歪着戴了一顶贝雷帽。腰间皮带上的手枪已经被取下来了、但枪套却还在那。
怎么看，这家伙比起机械师助手的身份，都更像是个军人。
“啊？我、我啊...？霍恩亲王的设计很完美啊，就...没啥好说了咯。”
“但说无妨！”
啪——
一拍桌子，霍恩亲王也是个急性子，虽然听不得别人提的意见，但更怕被人说是仗势欺人。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继续沉默就是不给这老家伙面子，胡玉儿也只好深吸一口气，准备上了。
“嗯...亲王殿下的设计虽然天衣无缝，其中的千万巧思令晚辈叹为观止，但依我愚见却还有几点尚可精进之处。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我也仅仅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通过自己作为新派机械师的一些观点，为这有如艺术品般的伟大防御系统去点缀上几颗微不足道的俗套装饰品，还请各位老前辈海涵。”
一串把人绕的七荤八素的彩虹屁过后，这狐狸清了清嗓子，开始输出。
“咳咳、有关蒸汽核心的安保系统及其周边防御措施，我认为其中可能出现的漏洞有以下几点。霍恩亲王所设计出的马尔科维尔防御系统、以下简称‘系统’，其中所用到的齿轮型号大多都是在三十年前生产的，维修成本极高且不宜上手，对新人技工来说其中的各色调试与日常维护更是一大难题。此系统未能实现扁平化、端到端的客户诉求，设计理念偏保守，反制方案偏单调。我们应深化落实与时俱进的基础理念，大胆探索新路子、积聚建设新优势。”
...
嗯...？
霍恩亲王发出了意思诧异的沉吟，但胡玉儿早就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时露怯恐怕全盘皆输，只能打开怀表，在墙壁上投影出自己做的表格然后继续说道。
“根据大数据显示，当今世界正处于高速发展时期。这对于我们大不列颠来说既是挑战又是机遇，机遇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抓住机遇者成未来世界的领头羊，错过机遇者则步步错失先机。在这个战略发展期、结构转型期、攻坚爬坡期，我等应当团结在女王陛下周边，暂时放下理念上的不合去追求高效率、高收益的安保手段，放弃低回报、低容错的落后理念。奏响和谐曲，架起连心桥！”
啪啪啪啪——
自然，这番连珠炮一般的演讲获得了十分公式化的掌声。以及、一片困惑满满却谁也不敢开口的表情。
“玛丽娜...这，真的能行吗？虽然我不懂机械，可你刚才基本什么都没讲吧。”
回到了座位后，阿琳不无担忧地问道。
“放心，这就是皇帝的新衣，虽然本狐仙什么都没讲，你看那群自命不凡的家伙们有人敢说吗？”
虽说这两人组队有一事无成buff加持，但胡玉儿到底是在上华混迹多年，深谙制衡之道。
这会场上的各位机械师都是圈内有头有脸的人物，而这个世界的胡玉儿也是公认的天才；两者虽然都是圈内人，但却没有一个同台竞技的机会，这些机械师有的是身怀真才实学、有的却是欺世盗名的酒囊饭袋。
鱼龙混杂的情势下，又有各色人情关系和现实利益从中作梗，没有人会吃饱了撑的去指责这颗行业新星，更没有人愿意暴露自己一个字也没听懂的事实。
哪怕那颗行业新星现在被人冒名顶替，说了一堆狗屁不通的话。但只要名气在，那么一切都好说。
就这样，在波兰，不、波澜不惊的气氛下，有关蒸汽核心防盗系统升级的讨论会也进入了尾声。所有人都维护住了自己的面子，防盗系统也维持原状不变。
“亲王殿下，刚才我在会上的胡言乱语还请不要在意。当时我也是鬼迷心窍，想要在各位老前辈面前露上一手，展示展示自己疏浅的见识，现在想来真的是羞愧难当！”
临走前，胡玉儿又冲着霍恩亲王说了几句漂亮话。
虽然这家伙看上去还是冷着脸，但恐怕内心也还算受用。
而就在这时，会场突然被皇家卫兵团团围住，刚才中途离开的军装女郎也再次返回，挂着一副狡黠地笑容、抱着双臂看向胡玉儿和阿琳。
“你们两个，究竟是谁？！”
“哈？！我们俩是谁难道还用介绍吗！”
见到对方的表情时，胡玉儿就知道事情恐怕败露了，但还是不见黄河不死心的继续说道。
“我是全伦敦最有名的机械师玛丽娜·伊哈尔·乌里扬诺玛，她是我的助手维罗妮卡·阿琳·帕拉蒂尔！”
“笑话！玛丽娜小姐从来不以‘最有名的机械师’自称！更不像你这样善于摇唇鼓舌！”
胡玉儿还想辩解，但却没法开口了。
因为在两人说话间，卫兵已经把被控制住的戴蒙斯爵士压了上来，事情也就此尘埃落定、没有任何反驳的余地！
哐——
大门关闭的声音十分刺耳，铁窗之下这俩姐妹互相看了看对方，说起了那句熟悉的台词。
“又搞砸了？”
“又搞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