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2 / 2）
就在她将所有的思绪，透过安定冷静的声音说出来的那一瞬间。
一道闪光划过。
一道仿佛要消灭各种迷惘与不安的强烈光芒。
现场并没有摄影机。
有的是厉乘风和鹿宁宁的心。
那道光“啪滋！”一声炸开了。
是目前为止最强的一道光。
——产生了共鸣。
厉乘风看得目瞪口呆。
“—鹿宁宁……”
“……！。”
鹿宁宁忽然露出想哭的表情——厉乘风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想哭，只是看起来很像。但是这样的表情只出现了一刹那，她随即忍住并且用力咬了嘴唇。
这表情实在太威风凛凛了。
凛然的表情和她宛如可爱般娇小的模样一点也不相称，强烈撼动了厉乘风的心，怜爱的情绪涌上心头。直到刚才，他的脑子里想的都是鹿宁宁的烦恼和明天的最后一个场景，鹿宁宁的表情让厉乘风刹那间把这些事抛诸脑后，只剩下“非拍不可”这种单纯的想法。
我要拍眼前的鹿宁宁。
我要拍下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现在”。
鹿宁宁活力十足地继续演戏。她总是在厉乘风需要的时候给予他最想听的话，厉乘风不用言语而是用摄影来回应鹿宁宁，而鹿宁宁也同样不用言语回应，以演技取而代之。他们以最后一个场景为目标继续往下拍摄。
“厉乘风同学，我好担心。”
“担心……嗯，很好，鹿宁宁，就保持这样。”
“要是安柠就这样越来越进步……总有一天，当她进步到我望尘莫及的地步，我看到她的演技一定会感到忐忑不安而且忧虑——到时候，厉乘风同学就不会拍双主演，而是拍只有安柠当女主角的电影吧。”
鹿宁宁的女高音声调显得心神不定。
“如果变成那样，那我还有什么价值呢——”
“鹿宁宁，没这回事。绝对不会这样……！”
“我好怕到时候厉乘风同学你不再是喜欢我们，而是喜欢安柠一个人——”
“你错了，鹿宁宁！你错了！我喜欢你们不是因为你们拍起来很上相，是因为你们是鹿宁宁和安柠啊！你们的魅力重新点燃我的热情，我知道你们内敛的光芒——！”
鹿宁宁——小月小跑步往前冲。
厉乘风用无形的摄影机追赶着她。
“厉乘风同学……我、我——！”
——到了。
鹿宁宁和安柠饰演的小阳和小月一起抵达了这里不存在的终焉海滨。
小月回头看着她们刚刚跑过来的浅海。
‘——！’
厉乘风和鹿宁宁又倒抽了一口气。
比刚才更强劲的某种东西通电了，就像是电流闪过黑夜的感觉。
或者，那个东西通过的并不是黑夜。
而是通过了厉乘风和鹿宁宁的心中，属于他们两人的“一瞬间”的空隙。
迸开的东西确确实实击中了鹿宁宁的内心，比任何贴心的话语、温柔的安慰都要来得鲜明。鹿宁宁僵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厉乘风看，惊愕地小声说
“……厉乘风同学。”
她轻声说道，纤细的肩膀颤抖着。
接着低下头……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快步走到厉乘风的身边，鹿宁宁的样子已经不像是走在浅滩上，走路的方式也不是小月而是她本人。厉乘风判断现在的鹿宁宁已经没有在演戏了。
他放下代替摄影机的咖啡空罐，用平静的口气对她说：“鹿宁宁——”
没想到……
“——小阳。”
从鹿宁宁的嘴里吐露出来的竟然是饰演的小月的声音，厉乘风吓了一跳。
鹿宁宁来到厉乘风的身边，再次以小月的身分抬起头，然后坐在沙滩上。
她眺望着大海。
“你觉得怎么样？”
原来这里是终焉海滨——厉乘风恍然大悟。没错，作品里的小月和小阳已经走到目的地了。厉乘风有点烦恼该不该再摆出拍摄的姿势，最后他放弃这么做，决定坐在小月的身边。
他模仿正式拍摄的时候，安柠饰演的小阳应该采取的行动。
接着，他没有说出熟记的台词，而是用自己的言语回应鹿宁宁。
“好漂亮的海。海面上映着星星，看起来就像星星浮在海上。”
“嗯，我也这么觉得……我也这么觉得，厉乘风同学。我好开心喔，谢谢你。”
厉乘风苦笑。
“为什么要跟我道谢？”
“厉乘风同学是精灵，是我的英雄。无论任何时候，你都给我最想要的东西——而且是比言语或是态度更重要的东西。因为……现在的感觉……这样的心情，我绝不会忘记的，小阳。这样的时光……我还想要感受更多更多。现在的感觉，那个瞬间，都是厉乘风同学让我体会到的。”
鹿宁宁的言语和小月的台词交错着。
“现在在这里的人……只有厉乘风同学……只有我，没有其他人。你知道吗……只有厉乘风同学能让我了解自己，肯定我的存在。只有跟厉乘风同学心灵相通的那一瞬间，我比任何人，甚至比安柠都还要耀眼……”
鹿宁宁抱紧自己的膝盖。
“厉乘风同学，我不会输的。”
“不会输？”
“是的……首先是明天的摄影，不管安柠展现出多精湛的演技，我绝对会演得比她更好。因为我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每一个瞬间后的刹那有多闪亮、多美丽、多宝贵、多崇高。这件事我肯定比安柠还要了解。”
鹿宁宁的声音很严肃，强而有力。
“不管安柠天生多有才华，不管她多喜欢厉乘风同学，我绝对都不会输给她。我会比安柠累积更多更多的‘一瞬间’。关于摄影这件事，我当然会全力以赴……不过上次摄影结束之后，南井社长问你要接受谁的表白，你答不出来对不对？”
“唔……是啊。”
当时的鹿宁宁说：“当然是选我。”然后和安柠吵了起来，结果是不了了之。就算没有不了了之，厉乘风也答不出来。
安柠和鹿宁宁两个人都一样宝贝，值得让他牺牲所有，也同样令人怜爱。厉乘风到现在还是做不出抉择……
鹿宁宁看到厉乘风露出困扰又充满歉意的表情，呵呵笑了。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让你选择我，而且就在不久的将来……因为我不想把你让给安柠。不对，不只是安柠，不管是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我都不愿意退让。我绝对、绝对！不会退让！不管是安柠还是别人，我都要赢……厉乘风同学，谢谢你，我会加油的。所以你明天也要用你的镜头肯定我的一切喔——”
“——我能做的事情真的很有限。像是这次的摄影，会拍得这么顺利都是托你，安柠，还要李佳的福，我自己很清楚。不过，只有这句话我敢告诉你……明天要一起加油喔。我会竭尽全力做我能力所及的事，鹿宁宁，你也要全力以赴回应我喔——”
“好！”
鹿宁宁面露微笑。
“坐在这里，我觉得心灵变得好纯净喔。我的心情原本像夏天的蒸腾热气一样模糊，现在却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我明白。”
......
“——卡！OK！”
“……太棒了！”
安柠非常有活力地跳来跳去，鹿宁宁则是回头看着厉乘风。
“厉乘风同学——！”
厉乘风朝两人竖起大拇指。
“太完美了！你们两个都是一百分！真是太厉害了，看得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么一来就——”
安柠抢在厉乘风前面把他正要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就全部拍完了！厉乘风同学！李佳学姐！还有还有，顺便、附带一提，鹿宁宁！也辛苦你了！”
“是啊……回到云城之后，就由我和李佳进行编辑！包括拍摄顺序不对的部份，我们也会仔细编排。安柠和鹿宁宁的部份就到此告一段落，辛苦了！”
“安柠，鹿宁宁，你们两个都好棒！这次拍摄尤其是后半部……我说真的！你们都好可爱！乖孩子！好想吃了你们呀！”
李佳回到终焉海滨后，抚鹿宁宁的头还拉扯安柠的双马尾。
“唔啊——李佳学姐快住手啊！”
安柠虽然做出抵抗却显得很开心。
鹿宁宁看到厉乘风面露微笑……接着忽然朝厉乘风的后面看过去。厉乘风他们三个人看到鹿宁宁的眼神变得有点严肃，也回头朝同一个方向看过去。
吵闹的电影社社员中，就在南井社长的旁边——
兰兰一边用指尖玩着头发，一边远望着厉乘风一行人。
她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南井社长先是侧目看了兰兰，接着露出微笑开始鼓掌，恭喜厉乘风他们杀青了。紧接着一个人、两个人，越来越多社员跟着鼓掌。最后终于变成大声的喝采，连安柠都吃惊地停下动作，李佳则是感到非常骄傲。
厉乘风代替安柠和鹿宁宁对兰兰说：“兰兰学姐——”
我们拍得怎么样——即使不说出口，兰兰也应该知道厉乘风想说什么。
兰兰果然没有回答。
取而代之的是“呵！”的一声笑声。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