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如芷（六）（1 / 2）

“可以各自折磨，各自纠缠也是好的，总好比没有一点希望好。”妹殊的眼神迷离，润红的脸颊上泛着点点星光，她知道，妹殊果然醉了。

她今天这样不注意自己的形象，喝了这么些许酒，恐怕也真的是有些伤情了。关于她和那个书生的那个唯美又感人的故事，她想要知晓，却没有合适的机会问她，也不忍扯她伤口。但是，她这样莫不是一种通透和解脱，也许，得不到解脱，也许，永远这般，在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痛。

妹殊在那一瞬间站了起来，笑得灿烂，拿着酒壶摇摇晃晃，一只手指着远处一个地方。

她立即去拉她，不想她在众人面前这么失仪，否则，如果她醒来后知道，她一定会藏在殿内，多日不出门。但是妹殊不再像那样一个柔弱的女子，她的力气变得很大，摇晃着甩开她。远处的天际上有一轮明月，有几颗星星围着它，但是这月亮把星星的光辉抢去了，星星黯然无光。妹殊看着天空，喃喃自语道：“落霞与孤鹜齐飞，风急天高过雁哀，却是一只折足雁，叫得人九回肠。”

“叫得人九回肠，天若负我，我又奈何？”她笑着笑着，渐渐笑声低了下来，扬起那坛酒，酒水淌了下来，一大部分顺着她的手臂滑落下来，其他的也尽数倒在衣服上。

妹殊这般笑着，然后身体后倾，张开手臂，如同一只展翅的大雁，一直倒在了苏洛锦腿上。苏洛锦本来躺在石阶上，身体斜着，靠在岸边的石像上，一只手拿着一罐酒，模样狂放不羁。她也笑了，扳过妹殊的头，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秀发，安抚着她。

妹殊又拿过一罐酒，看着她，头发随意披散着。她的手看着似乎很无力，搭在石阶上，身上的衣服也褶皱在一起，她还在笑，忽然说道：“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这件事情本来陛下不让我说，但是我不想替他瞒了。”妹殊的表情很郑重，不是在乱说，或许若她不醉酒，她本来也不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

她说：“其实我在大殿上指认我父，这就不是我的本意。或者是我的本意，但我的意志不是很坚定，这时，是陛下找到了我。然后是陛下吩咐了我这件事，他让我把我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他可以保我的那些无辜的家人。我本来以为他单纯的就是想要除佞臣，安社稷，但是后来我知道不全是。当时，他找我时，他的脸色很差，他威胁我，并且告诉了我我兄长赵志的下场。后来，我终于打听到那些跟着我兄长的小厮，他们说，我兄长曾经因为你得罪了陛下，他们说，这都是陛下的报复。否则，他不会把与朝廷根脉牵连甚广的父亲那样除掉。我明白，这件事背后陛下也操控着，他看着，指挥着，就是没有亲自出面。”

妹殊声音变小，好像已经快要睡着了，她还是在说着：“陛下他对别人都很绝情，唯独对你，是一个例外。”她瞪大了眼，再次爽朗得笑着说：“姐姐你应该体谅……”

妹殊忽然抬起头，从苏洛锦腿上窜了起来，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原是一个瘦俏的小姐，穿着清雅大气，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尤其出众。她用这双汇着一汪水的大眼睛看着妹殊，然后她拿着从妹殊手中抢过的这坛酒，一饮而尽。她把酒坛递到妹殊手里，直接用手抹了抹嘴角，擦干那些酒渍。想必今天确实是一个值得做一些事情的好日子，所以这里的人都这般爽利。

这个小姐当众抢酒，当然有一些人看到，她们都注视着这个小姐。接下来，她的嘴角勾起，一哄跑到那边一位公子面前。这个公子看着就有些扭捏，似乎为难，似乎不愿意被这么多人盯着。但是这个小姐根本不顾，她一把抱上这个男子的脖子，缠得紧紧的，无论如何都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