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亚诺的另一场表演(1 / 2)
万万没想到我们加入279以后的第一个任务竟然是参加一场突如其来的宴会。
夏商周昨天把我和楼时麒带到了一家在尼罗河东岸,离卢克索神庙就隔着一条马路的酒店。
这酒店是十九世纪末由英国的探险家建的,颇具殖民风格,哪怕放到现在都算是奢华。发现图坦卡门的霍华德·卡特据说当初就住在这儿。别看已经上百年了,陈旧是陈旧了些,但架子还是端得住的。这里除了餐厅还单有个宴会厅,非身着正装不能进。
我和楼时麒的房间跟279其他人一样在三楼。打开窗户可以看到尼罗河,和岸边挨排儿停靠着的游轮。这个季节这些游轮大多是往返于阿斯旺的,装潢还保持着尼罗河上的惨案那种调调。
我心说279不是根植于人民的队伍么,怎么能和资本主义一样耽于享乐呢。
简直是意外之喜。
我愉快地在舒坦的大床上翻滚了一圈,就上楼去找阿天和老张了。恰好我的朋友们也住在这里。
阿天已经把布莱克爵士的资料查到了。无法验证的先不提,布莱克爵士倒是没在关键问题上说谎。他叔叔老布莱克爵士的确是六十年前在埃及失踪了,布莱克家的爵位和遗产也就落在了我们见到的这位布莱克爵士头上。而且他也真的是斥巨资一直在资助各路考古队和探险队,自己也几次深入沙漠和各种文明腹地,就为了找寻他叔叔的下落。
要是有人真的用几十年就为了编个瞎话,那也得敬他是个人才。况且布莱克爵士所做的不止这些。他压根儿就没有成家,也没指定继承人。而且他的腿就是在十二年前进西边那片沙漠时落下的病根。
一个人为了某个目的做到这个地步还没走火入魔真的已经是很优秀了。
虽说我尚且不知道布莱克爵士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并且为什么要选择我们而不是美国人,但是并不过于担心。反正无论如何,279也不会打无准备之仗。只要我跟着他们去了帝王谷,找到那座记载里的神庙,夜观天象,就可以圆满收官了。
于是我心平气和地跟阿天聊了半天,干脆睡在了她的房间。
279的日程不像考古队一样按部就班。第二天我们仨爬起来吃早餐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了,但是餐厅里还悠闲地坐着夏商周白老师等人。
孟维清又不在。合着这个人是喝露水活着的么?
我把老张他们和279这几位互相介绍了一下儿。不过阿天老张在这儿的理由被我说成了单纯是来玩儿的。
夏商周邀请二人一起坐。他俩看出来这是有话要跟我说,于是婉拒了,自己坐去了另一桌。
我坐下以后发现桌子上有张小卡片,上面写着:
【诚邀参加今晚18.00在宴会厅举办的法国驻埃及学术研究中心雷诺主任送别仪式】
落款用骚气的圆体手写了克里斯·亚诺。
作为卢克索三大学术机构之一的【法埃中心】每八年换一次主任。新一届的主任二三月份会上任,老主任已经在圣诞节前卸任了。不知道这个亚诺这时候把老主任抬出来是为了什么。
要是只是这样也就罢了。
这次宴会的主题是:【当欧洲人第一次到埃及】,并且在邀请函上亚诺特意标注了希望大家能打扮得贴近那个时代。我觉得他就差明晃晃地写:【重温埃及文明遭遇殖民掠夺】了。还真是不把政治正确当回事儿。
这恐怕又是穷极无聊的亚诺不甘寂寞之下整出来的幺蛾子。这个人来这里一天天的没见干正经事儿,净整这虚头巴脑的。
我有点儿诧异,往隔壁几张桌子上看了看。邀请函随意地摆在桌子上,像是见者有份。
白老师掏出一张更加精致的邀请函放在桌上。“早上一开门我就在门口看到了这个,咱们队里每个人门口都摆了。刚才也问了几个别的客人,他们房间门口并没有。好像只是给咱们几个单独送了请柬。”
我说呢,怪不得我们仨出来的时候没看到。
279他们其实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说完这事儿以后就起身离开了。走之前跟我说今天先别走远,可能会有任务通知。
老张和阿天见279他们已经走了,就坐了过来。我们仨边吃边说着亚诺这个无中生有的宴会。“入埃及记”那个群聊里孟维清就发话了。
亚诺那边也接触他了,邀请大家晚上一起参加法埃中心雷诺主任的送别仪式。
既然如此,老张和阿天当即表示反正也收到了邀请,干脆去凑个热闹。
我想起来这个雷诺主任和我们考古队有过些交情,于是发微信问了王老师今天队里会不会来。但是领队他们并没有收到邀请。
怎么一个考古口儿的人离职,反而来的都是些资本家呢?
为维持团队形象,夏商周提议集体去购置晚上参加宴会的衣服。
其实我们清白得跟这个主题一点边儿都沾不上,不过这不妨碍夏商周逛街的想法。姜灿积极而虚假地响应,白老师也很努力地表现出兴趣来。孟维清没辙,只能借口要安排晚上去帝王谷的事,没加入。最后就是除了他,一直没露面的寒乌和一向无组织无纪律的李元以外,279全员去了卢克索的购物街。
说是购物街,其实能买到的很有限。大家到地儿以后各逛各的。
我看上一件还挺酷的衣裳,就想去试试。楼时麒一路跟着我到试衣间门口,引得导购小姐姐很诧异。他熟视无睹,坚持隔着试衣间跟我说话。
“要不是怕有人会从试衣间绑架,我才不等你。”
我被他这个有几十年时差的理由可爱到了,但是嘴贱出了惯性来,说:“小楼儿老师说得对。这个组织经历了砥砺成长,都在埃及发展处下线来了。”
楼时麒好面子,好心换来我的调侃,扭头要走。我立马凑过去说:“好啦好啦,知道小楼老师是好心。多谢多谢。”
最后我俩两手空空,干脆打扮成了考古学家。借了孟维清的烟斗当道具,穿着考古队的队服去了宴会。
亚诺果然是借着法埃中心退休的事儿给自己的队伍来了个开幕式。
整个会场被装扮成了纸醉金迷的殖民地模样,角落里竟然还有一圈水烟台。各色人等穿行其中,真真儿把送别会玩儿出了化装舞会的感觉。
宴会一开始,作为发起人的亚诺就上台发言。
他讨巧地梳了个大背头,穿着件马甲,系个小领结。颇有些十八九世纪来这儿巧取豪夺的欧洲人的架势。
亚诺还是亚诺,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搞他的大场面罢了。
279这些人明显就是来办事儿的,谁也没有多费心想融入这个场合。连兴致勃勃的夏商周也只是穿着很日常的衣服,撑死了是敷衍地在盘起来的头发上带了个造型别致的木簪子。
那簪子看着像变形的九连环,由不规则几何图案拼接而成。这明显很有些分量的装饰顶在头上,夏商周却还能保持优雅。
这么看来只有我和楼时麒算是认真捯饬了一番的,本色出演考古学家。
舞会前我回房间换衣服,结果床上搔首弄姿地摊着一件礼服,床边还摆着一双高跟鞋。目测都是我的号儿。
我端详一番,觉得不管是谁送来的,审美都不错。继而带上贵重物品,换上了考古队队服下楼去和279汇合。
比起我们这拨人来说,别人可认真多了。
会场里有不少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