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京郊外新君受笺、华盖殿天子登极(1 / 2)
是日日中,天空已然逐渐放晴,一驱之前绵雨大作,百官头戴冠帽,身穿各色官服,与身穿罩甲锦衣卫仪仗队扈从,皆在宣武门外行殿等候朱厚熜大驾。
朱厚熜穿好尚衣局送来,根据永乐三年更定,在月余之前便连夜赶工的冕服。
头戴折角向上巾,内穿素纱中单,身穿窄袖赤色衮服,前胸后背及双肩,皆有织金蟠龙。
衮服有玄衣八章,日、月、龙在肩,星辰、山在背,火、华虫、宗彝在袖,每边袖子各三;另有纁裳四章,藻、粉米、黼、黻各二,前三幅,后三幅,此十六种纹,谓之:“十二章纹”。
脚踩皮靴,革用玉带。
在黄锦等内侍拥簇之下,龙行虎步,走向早已设好的帷幄御座,御座坐北朝南,居中而立,以彰显天子无上尊贵。
当朱厚熜坐在御座那一刻起,文武百官、军民耆老、魏国公徐鹏举率领勋戚等奉笺劝进,嘴里高喊:“大德受命……恭惟,大行皇帝英明御极雄断……奉《皇明祖训》之典,稽‘兄终弟及’之文……殿下聪明天纵,仁孝性成,以宪宗皇帝之孙,绍孝宗皇帝之统名正言顺……瞻天之愿!”
徐鹏举这冗长之言,到底何意朱厚熜并不太清楚,但早已安排好说词的他,俯望群臣、军民开口:“予抱痛方殷,嗣位之事岂忍遽闻?所请不允!”
这是一道程序,是古代继位礼仪正常路线,乃向天下百姓示意,朱厚熜其实并不想当皇帝。
事实上经历如此多事的他,其真无意于九五之尊,当皇帝岂有藩王自在?
不但有王庄,亦可经商,还可广纳妃嫔,酒池肉林,夜夜笙歌。
而当皇帝则与这一切都无缘,除非是想当昏君,想亡国。
若是按照以往程序,未来天子答复了这句话之后,则就意味着,此次劝进先就此告一段落,等待下一次再行劝进。
然止不住张太后在内宫催促,故而今日一天就要将此事搞定,以安太后之心。
徐鹏举携文武百官及耆老军民再次举笺上奏:“大统有归……圣祖之明训,兄终弟及……先帝付托之重,勿事南向西向之再让……生灵鼓舞,自此太平。”
朱厚熜再次作答:“览启益增哀感,即位之事,岂忍言之,所请不允。”
徐鹏举以及文武百官耆老军民三举笺劝进:“人君之大宝曰位岂一日而可虚?上天之历数,在躬合万方而均戴,宗祧为重,统绪攸归。
恭惟殿下,日表殊姿,天潢近派,聪明之懿,夙禀于生知,仁孝之纯良,由于至性储祥已久,毓德惟深眷……伏望殿下仰遵祖训……上以绍祖宗百五十年创业之基,下以开宇宙千亿万载太平之治。”
朱厚熜这次终于同意:“再三览启,具见卿等忠爱至意,宗社事重,不敢固拒,勉从所请。”
又对礼部官员言:“予钦奉皇兄,大行皇帝命,遣官迎取来京,奉慈寿皇太后懿旨:‘天位不可久虚’命,以四月二十二日即皇帝位,尔文武百官及军民耆老,合词劝进,至再至三,情辞恳切,勉从所请,其具仪来闻。”
礼部听后,毛澄从袖子里面掏出一份名为《即位仪注》的题奏,然后大声念了起来,念完之后转呈到朱厚熜手上。
朱厚熜听了个大概就知道,毛澄是老礼部,《即位仪注》细节方面规定极为清楚,条条款款一字不落,粗略的过了一遍,大概程序他已经了然于胸。
于是便按照应有的礼制,让武定侯郭勋去天地坛,建昌侯张延龄宗庙、社稷坛进行祭礼。
再在文武百官拥簇下,坐着天子专用车驾——大辂。
依照北京城中轴线,从正阳门而走,进入皇城,再入大明门。
正阳门与大明门之间有街道,称之为“棋盘街”。
大明门前地正方,绕以石栏,左右狮各一只,下马石碑各一根,到此文官、武官一律下马,门内便是是皇家御道,除皇帝、皇后、皇太后的龙车凤辇外,其他等一律只得步行通过。
通过大明门,其北侧左右各有廊房东西向,此谓之“千步廊”,千步廊乃明代朝廷贮存奏章底本之地。
《万历野获编·六科廊章奏》于千步廊则有过记载,云:「嘉靖乙丑春,千步廊毁于火,先朝所贮疏稿底本俱成煨烬。」
千步廊外侧则是大明政府集中之地,向东极南,最靠近大明门乃是礼部、户部、吏部、宗人府;向西极南之向,最靠近大明门乃是前军都督府、右军都督府、左军都督府按照文东武西格局一字排列,屋舍俨然,井然有序。
与礼部、户部只相隔一道自南向北的巷子,乃是同格局的太医院、司天监、鸿胪寺三座衙门与御药库,鸿胪寺东西向横隔一道巷子之上,与吏部、宗人府只是相隔一条自北向南的巷子,是工部、兵部,留、守等二卫衙门与节慎库……
与前军、右军而衙门相隔,一条自南向北巷子的衙门乃是锦衣卫衙门,左军、中军背后则是通政使司、太常寺、后军都督府与行人司旗房等衙门。
越过千步廊,便可见到外金水桥。
外金水桥共有七座,居大明门与承天门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