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偏种竹13(2 / 2)
衡王倒:“姊姊,你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吓我一跳。”
太康公主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说你做了什么亏心事?我一叫你就把你吓成这样。”
衡王反问道:“姊姊你昨天跟爹说什么了?我听说爹爹气得把最心爱的茶盏都给摔了。”
太康公主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道:“那天我进宫去,本来和靖在我府里的,谁知我一走她便要回家去,这下好被困嘉国公府里了,听说昨天他们府里闹刺客,还把她给伤了。我正担心着呢,打发人去看却说伤得无甚大碍。”
衡王听了也吓了一跳,“把沈姑娘给伤了,那外围那么多差役都是吃干饭的呀。”
太康公主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两个人走到紫藤架下坐下。此时,正是紫藤花盛开的季节,太康公主随手从架上摘下一簇花来拿在手里,撕着玩儿,衡王道:“这花儿并没得罪姐姐,姐姐心里不痛快,干嘛拿人家出气。”
太康公主也不理会他的玩笑话,只是说:“这次嘉国公府里面进了刺客,对沅西公来说,说不定是一件好事。”
衡王道:“姐姐说的是,倘若真是沈公有不臣之心,将布防的密文和布防图出卖给刺客自己怎么还会遇刺呢?”
太康公主摇摇头,“光是这样还不够,他们会说,也许沈公跟刺客沆瀣一气出了事,他们想杀沈公灭口。”
衡王听了摇摇头,“这也说不通啊。他们要是真和沈公沆瀣一气,自然有联络的渠道。想杀沈公的话,不用闹得天翻地覆,派人闯进府里面去杀人吧?反过来想他们这时候刺杀沈公,说不定还是希望要挟沈公替他们做事,亦或是想打造出沈公畏罪自裁的场面,而后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在沈公的身上,推得干干净净。”
沈江东在府中遇刺之后,朝中就像是一锅滚沸的开水下又添了柴火,一时间议论纷纷,通政司的奏折堆的比山还高。众人都觉得关节就在那天晚上从西山抓的三个刺客中,还有一个活口。
沈江东府中抓到的刺客也是活口,众人都觉得关节就在这两个活口如何招供上,于是举朝都盯着刑部的审讯。审讯却不甚顺利,刺客抵死不愿意松口说出幕后指使,受审之时,也不肯交代,背后的势力藏身何处。敬王的案子过去很多年,当年闹得满城腥风血雨,如今旧案重提,更是使得朝中人心惶惶。刑科审来审去,审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讯息。于是,朝中众人又一窝蜂的去弹劾大司寇岳文康,搞得岳文康束手无策,抱怨道:“这些人只管在笔头子上发狠。有本事他们来查。”
让众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两个活口在审讯的过程中,一口咬定嘉国公沈江东就是刺王杀驾的主谋。众所周知,仙居长公主在敬王的逆案当中一向身份暧昧不明。但今上怜惜仙居长公主远嫁和番,更怜其孤苦,对仙居长公主颇为袒护。所以清算敬王时,仙居长公主并未被牵涉其中,但敬王逆案过去没有多久,仙居长公主就因病而故,她的死因,坊间一向议论纷纷,曾有多人言之凿凿地说,仙居长公主是被今上灭了口
如今,众人又想起仙居长公主和沈江东的故事来,便将沈江东编排到仙居长公主阵营当中听起来似乎合情合理。沈江东有口难辩,坐困空城。朝中的风声,一天比一天紧。
东宫为了上次在西苑的事情栽了跟头,还没缓过劲儿来。衡王一向不掺合大政,所以太康公主出面,也不忌讳外人的弹劾,希望今上向大司寇岳文康加压。
岳文康一向以忠直着称,在多年之前,与沈夫人同为刑科的同僚。有这样层关系在岳文康还觉得自己理应避嫌,于是太康公主通过今上向他加压之时,他反质问公主为何逾矩干涉朝政。太康公主提出要去。刑科南北间会一会这两个。刺王杀驾的活口。岳文康只是不肯松口答应。
由于太康公主的动作实在太过惹眼,没过多久,弹劾她的奏疏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不过鉴于今上对太康公主宠溺异常,所以今上根本不理会这些弹劾他爱女的奏疏,这些奏疏也没在朝中掀起多大的动静。
衡王私下里劝道:“姊姊这么做太惹人注目,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太康公主听了深以为然对他衡王道:“软的不好用,不如用硬的快刀斩乱麻,我才懒得跟言官儿们打嘴仗。打起嘴仗来,我可说不过他们。”
衡王听了道:“好姊姊,这还不是硬的。你要来什么硬的?”
太康公主道:“老三,跟你没有关系。”
太康公主不做声以后,东宫忽然有些异动。
这日下午,东宫和太康公主便带着府上的豪奴直冲型不南北监指名要来听审,说是奉旨而来。此日岳文康病了,不再衙中,东宫横冲直撞仗势欺人,无人敢拦,一路畅通无阻直至牢内。他这么大的阵势,把刑部的主事们吓得够呛,众人陪同他之牢狱深处,谁是当值的差役颤巍巍地跪倒叩首,不知道:“人已经死了。”
这头沈江东出事,冒头的却是府军卫指挥使元凌波。元凌波在京卫多年,曾是先皇后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她忽然出任副统领之位,都让众人觉得始料未及。接着又有风声传出,说赣州总兵,孙承赋即将回京。众人都猜测这位曾在京卫任职多年的孙将军会顶替沈江东,嘉国公府寥落也就在这一两月之间了。
元凌波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以碧云寺为中心,拉网排查西山周匝,看看是否能找出隐藏未出的刺客的踪迹。由于碧云寺中边有许多亲贵的别业,元凌波做事颇受掣肘。
排查迟缓便被人弹劾,说她贻误大事,不能胜任。她本是先皇后带入京卫的,此番,众人想起先皇后,新仇旧账一起算,对元凌波口诛笔伐。使她一时间成为众矢之的。有些在朝中沉默不语的看见但凡朝中出一两个做实事的人就要被群起而攻之,也都纷纷不开口了。
于是朝中沦为两方御史的骂战,滚雪球似的,互相攻讦的奏章越来越多,本来朝局就不稳,此番愈发将百十年的老账都挖出来,四处蔓延,牵累者多矣。
沈夫人忧心的本是追查刺王杀驾主谋和潜藏在帝京的敬王势力之事,谁知事态终究引发成党争伐异,相互勾结,偏离主题,她的话果然一语成谶。
困在府中的沈江东不由得想起那夜间今上到嘉国公府来与他谈起的朋党之辩,不知今上面对眼前的局面,心中作何感想。
三日后忽然有人弹劾刑部尚书岳文康说,他刑讯刺客,刺客已死,而他却隐匿不报,如此渎职罪当寸磔。这封弹劾的奏疏成功把众人的视线从党争拉回到案子之上。不由使人浮想联翩,难道是今上授意某人写这份奏折的?但如此弹劾,又无证据,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