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吹酒醒7(2 / 2)
“咱们家的这只猫被扶荔弄的,现在只要一闻见银丹草的味道就兴奋得不得了,又扑又咬,扶荔送给郡主的香粉里便有银丹草,郡主若是涂在脸上,哪日郡主抱着猫逗弄猫,那猫还不抓花了郡主的脸?亏得上次宜春郡主来无意之间留下了她的香袋,她那个含着银丹草的香袋叫咱们发现了咱们这只猫儿闻见那股味道就起反,否则扶荔这蹄子,真是个祸害主子的东西。”
清嘉听了气得浑身乱颤,拿起筷子来狠狠地扣在碗碟上,哐啷一声站起身来,便想要发作扶荔。此时月上中天,外面静悄悄的,和煦的风吹过纱帘,泛起层层的涟漪。清嘉忽然冷静下来,她沉着脸慢慢地坐下,“我知道了,我早就觉得这蹄子不怀好心。今日这么晚了大半夜的乱闹起来开门动户的,平白让别人笑话咱们府上治家不严。且让扶荔睡个好觉,等明儿我就开销了她。”
菱角听了点点头,“郡主这话很是。”
清嘉于是说,“我没胃口,吃不下去,你把这些东西都收了吧。”
菱角答应着,清嘉便坐到装台前面准备卸妆,菱枝见菱角使着手,连忙上前替清嘉摘首饰。
清嘉把蜡烛慢慢地移近菱花镜,望着昏昏灯影下镜中的自己。带了一天妆,两颊泛起些许油腻腻的光,胭脂都被晕开了挂在眼角下面,显得人格外憔悴。眉角花钿的呵胶被汗水冲开,已经移了位。清嘉只觉得没来由一阵的烦躁,忽然展袖,啷一声将妆台上的首饰珠宝全都拂在了地上。
菱枝吓了一大跳,连忙跪下了。菱角听见声响,赶着走进来,口中道:“郡主何苦自己生气,这首是好端端的镯子都砸坏了。”
清嘉对菱枝说:“不管你的事,你起来罢。”
菱枝连忙起来和菱角一起收拾残局,清嘉赌气说,“新鲜花样的珠宝首饰年年都有,砸烂了,再添新的就是了。”说完了赌起气来,脸也不洗,往那边踏上倒头就睡了。
菱枝菱角也不敢劝,替清嘉吹了灯。清嘉躺下也睡不着,从被子里面掏出一个缕金的香球来抚摸把玩。
那香球中的香已然淡了,想来今日她出门,菱角还没来得及添上新的。她将香球抱在怀里摩挲,香球散发着金属物件特有的腥气。清嘉打了个呼哨,她养的猫就钻进帐子里来,清嘉要抱着它,猫儿却不肯,三番两次猫恼了,抓了清嘉的手臂一把,清嘉气道:“你今天也来欺负我。”
猫见清嘉不高兴,索性又从帐子里跳了下来,趴在脚踏上,不一会儿就打起呼噜来。
清嘉一听见猫都睡着了,她愈发睡不着,翻来覆去想着小时候的事情。又想着自己父母早逝,兄长却不争气,府中的光景一日不如一日,白叫帝京的宗亲贵胄们笑话。
一时又想起她母亲过世之前留给她的那只匣子,也不知道匣子里面说是装着什么样的秘密。难不成是母亲对她兄长的秉性早已了解过,故而不将匣子交托给兄长,反而交给她?
这一想到此节,清嘉心里忽然有一些心虚,她母亲最是平和持重、审时度势、抚近柔远的。不知道,假如她母亲遇到扶荔这样的事,又会如何处置呢?
按说扶荔算计她,她把扶荔打发出去也是正理。可是俗语说得好,清水池塘不养鱼,像她这样的世家大族,哪一个家里没有一两件龌龊事呢?她就这样将扶荔打发出去,她兄长面上无光,若是传扬出去,又该被人议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