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回 有利有节(2 / 2)
纪泽一滞,很想坦白受伤是来自最后关冲的水弩,可又觉太破坏气氛,嘴巴开合两下,终是说到:“你我相处已久,哪有什么血旗将军,也没什么晋阳宗人,你能为我舍生,我自也能为你忘死。”
话到这里,帐篷内的医护兵与亲卫早已识相的退了出去。剑无烟则是喃喃的重复着纪泽的话:“你能为我舍生,我自也能为你忘死...”念着念着,她的语音愈加哽咽,晶莹的泪珠更如掉线似的大滴滚落。只是,那张木板脸依旧毫无表情。
太煽情了!纪泽也为自己方才的脱口之语而惊讶,见剑无烟反应如此强烈,再瞟见她那木板脸,不由心中一动,尝试着说道:“你看,你那面具的脖颈处都被划破了,要不将它取下吧,天怪热的。”
剑无烟娇躯一震,眼泪也没了,忙伸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果如纪泽所言,之前已被图珲一剑挑破。略一迟疑,耳根已经红透,却见她银牙一咬,左手用力一拽,旋即多了一团胶皮面具。那张木板脸竟然真给她拽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满面羞红的花容月貌,以及一双既羞且怯,偷眼望来的剪水明眸。
冰肌玉肤,滑腻似酥,鬓云有度,柳眉弯弯,眸如秋水,香腮似雪,唇红齿白,秀容靓丽,她眸子半闭,眉目含羞,嘴角犹挂一缕纯甜的笑容。那笑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闭月羞花,甚至祸国殃民,直看得纪某人呼吸停滞,目瞪口呆,浑浑然不知身处何地,今夕何年!
“咕噜!”良久良久,纪某人被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惊醒,顿觉自家嘴角业已湿漉一片,忙挥袖将不争气的垂涎一把抹去。这时,他才发现,剑无烟看向他的眼神除了满满的柔情,还带上了几分欢喜,几分得意,嘴角甚至还挂上了几分讥诮。
“要不,那面具还是修修戴回去吧,太美太酷炫,太晃眼了。若是这般护卫我左右,只怕我再也无心做事,天天尽担心有人来抢了。”讪讪一笑,纪泽干咳两声,不无感慨道。
“咯咯咯...”女为悦己者容,剑无烟满心欢喜,一阵轻笑,生如银铃道,“我十岁之时,先师便令我戴上面具,说是为免我因相貌之故,沦为师门联姻工具,再也不得自由。这一戴便是十年,不想今日...”
“令师真乃智者,纪某真得感谢他,真的!”纪泽连连点头,忽而经一道,“令师不会有过交代,第一个见你真容的男子,你要么嫁他,要么杀他吧?”
“哼,美得你!”剑无烟粉面羞红,杏眼一瞪,再显侠女气势道,“先师可没说过要嫁,倒是说过要杀,咯咯咯...”
纪泽这边与剑无烟在帐篷中情浓意浓,平棘城里,他的名义上司司马腾却憋闷万分。临时行营内,他正铁青着脸端坐书房。田兰侧席陪坐,堂中则站着二人,一人垂手侧立,正是从芦荡池赶回,刚禀完详情的白望山;另一人则长躬到底,却是赵郡五官掾江晖。
“职下教子不严,那孽子竟敢擅袭血旗将军,死有余辜,职下有罪,还请东嬴公责罚!”江晖语带哽咽,泣声请罪道。他是从败逃家将口中方才得知芦荡池之事,痛丧爱子之余,却是压下愤恨,主动来此负荆请罪了。
江晖怎么也想不到,江焕竟敢背着他自作主张至此。通过审讯江焕侍从得知,只因他江晖垂涎雄鹰商会的诸多产业,那孽子竟在滹槽帮的“好友”怂恿下认为,只要宰了纪泽便可瓦解血旗营,他江晖便能心想事成,他江焕便能名震河北。于是,这个没脑子的货便瞒着自家老子,私自拉上三百私兵外出游猎,游猎对象竟是血旗将军,却不知他老子江晖自有计划,正等着借司马腾对付血旗营之时出手捞好处呢。
“你且先退下吧。”冷冷盯势江晖半天,司马腾挥挥手,淡淡吩咐道。
司马腾现在的确很想治江晖的罪,正如纪泽等人之前预料,并州战事在即,他此番本欲将纪泽诱至平棘,软禁留在身边,从而吞并血旗营为己所用,岂料却被坏了好事,焉能不恨?怎奈江晖算不得什么,可江氏却是赵郡本土的士族代表,他司马腾本就鸠占鹊巢,名不正言不顺,又怎好轻易处理冀州官员,却也只能先按下性子。
江晖退下,书房内陷入沉寂。司马腾可非权谋菜鸟,两相印证下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基本清晰,匈奴人当是主谋,滹槽帮为其爪牙,江氏被其拖下水,怎奈刺杀不成反漏了马脚。如今匈奴人倒是一走了之,被搅黄谋算的司马腾却要坑瘪的应对烂摊子了。
“来人,传并州诸员前往正厅议事!”片刻后,司马腾对外吩咐一声,又询问了白望山一些细节,便带着他与田兰前往了行营正厅。
“走水了,城中走水了!”只是,正厅等待的司马腾尚未聚齐一众亲信,却听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出厅一看,着火的方向正是城东北,那里居住的都是世家大族、官员贤达,而且,那火很大,似乎未经酝酿便即至此,显然更像是人为。
“快去查,是谁家出事了?”司马腾心头一阵,急声吩咐道,脑中已经产生一丝不好的预感。果然,很快有人禀报,出事的正是赵郡江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