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荆山行宫(1 / 2)
王车由四马拉动,在官道上不紧不慢的行着。
驾车者乃是门尹屈侯乐,涓人郑怀则带着二十名剑侍,穿行在王车左右。
楚王正斜躺在宽大的王车中,眯着眼睛想事。
忽然间,马车停了下来,有寺人进来通报:“大王,外面景鲤求见!”
估摸着时间,今日晚间,楚王便可抵达荆山行宫,明后两日安排狩猎,等到第三日的时候,四位将军便会从上庸赶来,荆山行宫会进行宴乐,为将军们庆功,在一日的上午,便是举行祭祀大典,顺便上将军开府。
景鲤要行逼宫,无疑选在宴乐之时是最合适的,算起来也就仅有三两日了,他已经开始毫无顾忌了,眼下南太后的车驾,可就在后面呢。
“请进来吧!”
想了一阵后,楚王答道。
“是,大王。”
吁!
只听得屈侯乐一声长呼,四匹马儿稳稳当当地停住。
楚王的王车拦在路中央,紧跟着整个车队也是不动了,步履稳健的景鲤已是站在王车下,向着王车喊道:“臣拜见大王!”
熊横将帘子揭开,对着景鲤笑了笑:“原来是令尹,来,快快有请。”
“老臣谢过大王。”
在旁边寺人的帮助下,景鲤上到楚王车中,与楚王对坐。
屈侯乐挥动手中长鞭,王车又缓缓开动。
“大王,可曾见到前面那山?”
景鲤微微侧身,手指着后方说道。
“莫非此处就是荆山?”
景鲤颔首道:“不错,这便是荆山也,昔年我楚武王时,时常在此山中狩猎,修筑了这荆山行宫,后来历代楚王,每逢天热都要来此避暑,到楚王槐时,更是大兴土木,将里里外外都变了个样!”
到这里,景鲤又感慨了一番:“哎呀,大王是不知荆山之好啊,当中野兽众多,山林茂密,流水瀑布,风景独佳,天热之时,晚间凉风,更是宜人,可惜大王受今年战事影响,取消了避暑,否则大王早就应该来了!”
熊横一笑:“听起来景鲤似乎常来?”
“大王,楚王槐在时,每年都要在荆山行宫四五个月之久,国中之事,全部都交由臣来处置,若是遇到需要禀告之事,就需得跑上一趟,因此是每年都要来上三四回,不过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并不久待!”
难怪年轻时的楚怀王可以攻破武关,威震天下,到了后期就越来越昏庸,让臣子把持了朝政,原来是因为这。
一年能有几个四五个月,每年都来上这么一回,渐渐地国事就都交由臣子去了,可不就形成了屈、景、昭三家鼎立这样的局面。
“哎呀,令尹真是忠臣矣!”
熊横没有多说,就只是感慨了一句。
景鲤偷偷瞟了一眼楚王道:“臣听闻大王怕热,以后每年五月可至荆山行宫,九月再行回去,如此一来就可避过郢都炎热,还可以在此驾车狩猎,好不快哉!”
这老狐狸真以为是胜券在握了,都开始试探起楚王来了。
按照楚王以往的本性,必然是点头称是,可今日不知怎么地,却是摇了摇头。
“如此一来,那寡人不得是一年来上四五个月,国事该如何呢?”
景鲤依旧带笑道:“自然是交由老臣了,就如当年一般,若是遇到不决之时,老臣再来禀告大王。”
本以为这样解释一番后,楚王会点头称是,没想到他却是继续问道:“当年令尹年少,跑了几趟尚可,如今还吃得消吗?”
等到这时候,景鲤方才察觉,楚王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其语气神情,似乎都在昭示着什么。
正在他疑惑之际,却听得楚王又说道:“对了,寡人有主意了?”
“老臣敢问大王,不知是何主意?”
“哈哈,自然是派遣信使啊,路途颠簸,若是令尹有可三长两短,那寡人可真不知道以谁托国呢?”
楚王再一句话落,景鲤立即呵呵笑了起来。
“大王如此体恤老臣,老臣实心中有愧。”
熊横拍着景鲤的肩膀:“唉,若无令尹,寡人只怕……唉,子兰该回来了吧?”
“大王,如今那秦国丞相还在韩,公子子兰若要回来,则需得秦丞相回咸阳之后,只怕还需得一个月吧,到时子兰知大王独掌朝纲,其母南太后有乱政之罪,恐怕也是不敢回来了。”
老景鲤就像一个贴心的长辈,近来一直不停地安慰着楚王。
“不错,不错,到时候让他回来,他也不敢回来了,而且有令尹在,必然不会让父王回来,这楚王一直会是寡人的!”
熊横很快又从惆怅变作了笑意。
“正是如此。”
“只是……”
楚王又开始迟疑起来:“寡人心中实在是没底,那郎中南井有上千的卫士,尽听南太后调令,就怕……”
熊横得知道,景鲤到底是什么计划,好通过子玦告知于徐召等人。
“大王,老臣正要与大王说明此事,要逼迫南太后交出监国之权,非武力不可取,老臣之策,乃是大王在宴会众臣之时,派遣甲士早早埋伏于行宫当中,老臣就以为摔杯为号,甲士尽出,可将南太后之人控制住,就如同她那一日,用卫士来威逼众臣监国一般。”
没想到景鲤还是一个记仇之人,一年前的事情都还是印象深刻。
当日,南太后宣读监国诏令,遭到群臣反对,一怒之下,卫士将玄鸟殿围困,以不遵王令为由,威逼众位臣子。
“那制住之后呢?”
“自然是令司宫交出王玺,老臣会为大王准备好诏书,大王只需宣诏,废掉太后南氏监国之权,将其软禁宫中,南晖南井贬为庶民,如此此事就成了。”
这么简单……
真当楚王是三岁小孩子在哄骗。
“不可,不可!”
楚王一听,立即摇起头来。
“大王如何不可?”
“难道令尹忘记了,荆山行宫里里外外都是由卫士把手,纵然令尹麾下有忠心的甲士,又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到殿中呢?”
总觉得景鲤隐藏了什么。
就连司宫子玦都是熊横的人,他如何又将一群甲士混进去。
“此事老臣本不想提前与大王说,以免走漏了风声,既然大王要问,那老臣就事先告知大王吧,楚王槐修建荆山行宫,本该是工正之职,但因楚王槐信老臣,便将其交由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