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谋划三闾大夫(1 / 2)
连日连绵不断,郢都骤然凉了许多。
对于一向都怕热的楚王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昨日未饮酒,天蒙蒙亮,楚王就已是醒来,将涓人郑怀召之身前,练了许久的剑。
熊横气喘吁吁,又是出了满身的大汗,他感觉自己在这样放纵下去,迟早要被这酒气掏空的身体。
不行,往后还是多干点人事。
“大王的剑术,自成一道,不为舞剑,只为杀敌,颇有些游侠意味,只是这体力却是太差,影响了实力的发挥,否则连臣都觉得十分棘手!”
楚王拄着剑,喘着粗气,涓人郑怀在一旁好心讲解道。
听此人言行,就只其秉性如何,这样是换做安国君,决计是说不出大王体力太差这样的话,不过这样也好,剑乃杀敌之术,岂能容之马虎。
“不错,寡人在临淄时,的确曾找过一赵人为师,此人便是游侠。”
游侠者,乃武艺高强的氏族,多见与燕赵之地,他们一人一马,如赏金猎人一般,常年行走在生死边缘。
他们的剑术不为好看,只为杀人,于他们而言,简单有效直接,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熊横的话,郑怀微微摇了摇头:“大王贵为我楚之君王,不管行之哪里,左右都有卫士护卫,何须这杀人之技,大王之剑,该当是君王之剑也!”
“何为君王之剑?”
“君王者,一招一式,一举一动,不为杀人,只为彰显王者之气概,方为君王之剑。”
这下熊横听明白了,郑怀是说能不能杀敌不重要,好看才重要,一旦挥舞起来,自有一股磅礴大气,这才是君王之剑。
至于游侠,听起来十分好听,但充其量就是一群破落的士族,为了吃一口饭的卖命客而已,也许这就是郑怀心目中的游侠。
做为一个现代人,熊横做此想全是因为武侠小说看多了。
“寡人明白了,那有没有既能杀敌,又能看出君王气势的剑道?”
郑怀十分果断地摇了摇头:“大王,剑道犹如这剑,乃有双刃,剑道也当是有好有坏,君王与游侠岂能混为一谈,君王在容,在缓,游侠无容,缓则死矣!”
好吧,这是给熊横讲了一堆的哲学。
“那以后就请涓人传授寡人这君王之剑吧?”
“臣遵令。”
熊横抬头,望了一眼天空:“今日练剑就到此为止吧,一会儿大司徒该来了,今日寡人还须得学习治国之道。”
“大王,臣告退。”
提着剑,郑怀离开。
熊横刚到宫中梳洗过后,就见得大司徒昭雎正从外而来。
几日前宫中议事,熊横说话那番对秦之策后,又推脱为昭雎之言,这已是让昭雎明白,三年不飞,一飞冲天的那个道理。
眼前的楚王,有意在三年不飞。
于熊横而言,对秦之战,不容有失,一旦失败则举国震动,不知多少楚军要被秦人所斩首,为此他不得不在朝堂上,提出此策,向昭雎表露其志向。
昭雎此人,他是楚国的权臣,是勋贵,与变法不合,因而可以用,但不可以重用,可以信,但不可以全信。
“臣拜见大王!”
立在宫殿正中,昭雎行礼道。
楚王坐于上首未动,只是将手一指:“寡人正等着大司徒呢,司徒请坐。”
“臣遵令。”
昭雎再度拱手落座,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的变化,就如同往常一样,熊横知道对方不提,他可要提。
“上次听闻大司徒讲授秦以及抗秦,寡人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以二十万而击之秦人十五万,未必稳妥,因为定下增兵十五万的策略,以震秦人,说实在的,若非是大司徒,也决计想不到这些,于寡人而言,此策便是寡人之策也,不知大司徒以何为?”
面对楚王的问话,昭雎似乎是早有所料,不假思索道:“大王将功劳给予臣子,乃是圣明之君的做法,臣也是倍感欣慰,半年多来臣对大王所讲授的治国之策,皆派上了用场。”
这么说,昭雎是表示接受了。
“哈哈!”
楚王大笑起来,从王座上下来,立在昭雎对面:“寡人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初是谁拥立寡人即位,当初又是谁,派遣使者去往齐国,迎回寡人,如今又是谁,教授寡人治国之道,请受寡人一礼!”
说着,真就躬身下去,行之一礼。
昭雎的行为也有些令人意外,只见他起身立在原地,大大方方地受了一礼,这要是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等到礼毕,他方才是说道:“身为臣子者,乃为国谋,乃为君谋,若既不为国,也不为君,则不为臣子也。”
“哈哈!”
楚王再笑一阵:“哈哈,大司徒果然是我楚国最明智之人,甚得寡人欢喜,今日在授课之前,寡人还想请教大司徒一个问题?”
昭雎微微一躬身,大王请说。
“不知对于寡人增兵十五万之事,大司徒如何看待?”
望着面前这张年轻的脸庞,昭雎认真的思索了许久,他知道楚王不仅不是如外表看起来那般,更是异于常人也,就如同当年刚即位时的楚庄王。
“大王,与秦而言,此战非必战,乃是扣押我楚王槐后一系列的反应,与大王而言,心志在内,不在于外,也不想战,因为战则生变,变则不可控也。”
“大王如此行兵,是想让秦人知难而退,因为我秦人失道义于天下,纵然是胜,也难有好处,甚至还会引得合纵伐秦之时,败在尽失颜面与天下人,辜负了锐士之威名,更重要的是会激起秦国臣子,对秦太后的反对。”
这样的话,前几日熊横说了一回,但说得远没有这般透彻,能想到这些,不愧是昭雎。
“那你觉得秦人是否愿意无功而返呢?”
熊横继续问道。
“大王,是否无功而返,不在于愿不愿意,而在于无奈接受,若是南晖将军能做到御敌于国门之外,没有大胜,亦没有大败,相持下去,秦人必定无功而返是也。”
“哈哈,正是此理,看来大司徒在秦国之上,真是花过心思的,那寡人再问大司徒,什么兵临阵必败?”
这个问题,似有些将昭雎问住,他思索半响,也没说出个话来。
眼前的楚王,还真有些高深莫测的意思。
“大王,恕臣驽钝。”
“哈哈,骄兵才必败也!”
这一提醒,昭雎忽然间明悟过来:“大王是说,漫川一战,虽未临大胜,但却是我楚国这些年来,第一次与秦军战平,身为其主将的南晖,心中必然生出些许骄傲,再加上大王又派遣十五万大军为援,一时间兵强马壮的南晖,很难不以为自己可战胜秦人,产生轻敌之心?”
对于将军南晖,熊横虽不了解其为人,但他必须得将所有可能失败的风险,都降到最低,战场之上,往往失败就在这一招一式之间。
“大司徒果真是懂寡人也,这正是寡人担忧之处,纵然南晖将军为人谨慎,但也难保司马错不会用上引诱的伎俩!”
这种把戏,说来也十分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