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辞行（1 / 2）

公元422年冬，胡夏太子赫连圭不想坐等被废除储君之位，于是率五万兵，攻破幽州城，战乱中杀死了他最小的弟弟酒泉公赫连伦。用鲜血来扞卫自己继承正统的机会。

而这场战争的另外一个受益者，就是魏焘。魏国出兵两万支援赫连圭攻下幽州城，赫连圭按照约定将幽州城里的一万只活畜牲口及上千石粮食作为报答，赠与魏国西凉军。

邱林将军和三万士兵带着所有战利品归来，接下来魏焘对部队进行了两日修整，便挑选了一万守城军驻守，将其余部队解散回原籍。与柔然交战及幽州之战所有的战利品全部分发给士兵，作为军饷。

议事厅内，十四名中军以上的将领，正襟危坐，听取魏焘的指令。士兵回原籍，将领则听从他的安排去往不同的驻地。所有人一一领命过后，众人散去，只留下魏焘与崔浩。

等所有人离去，崔浩缓缓起身，走到阶下，俯身行礼。魏焘见他行礼，忙起身走近他身边，搀扶起他来。

“崔大人，你这是干什么？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行此大礼。你是陛下亲派的督战大臣，也是我的长辈。你这样我魏焘如何担待得起”

“王爷，如今边疆安定，战事告一段落，老臣也将动身回帝都复命了”

“崔大人您年事已高，这两年来却不辞辛劳，陪着我东征西战。能再次得您指点，实在是我魏焘的幸运”魏焘说着扶崔浩坐下。

“但是王爷，这两年来，我跟你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恕老臣多嘴，还不得不在临走前，再次嘱咐你。”崔浩望向魏焘，犹豫了半响，眼神渐露光芒。“魏国的天下，是我跟随你的祖父道武帝一起打下来的。你的祖父，天生神勇无比，英明决断，是他建立了这神州上国。古往今来，朝廷立嗣关乎江山社稷，立长立贤是先帝留下的规矩。在你的六个兄弟之间，你是最像你祖父的人，每当我看到你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先帝啊。作为皇长子，朝廷需要你，陛下也需要你，老臣希望有一天能够在帝都看到你。而不是让你一个人出生入死，默默无闻放逐在边疆。”崔浩的声音有些悲呦，他极力的表达自己对于此事的态度。

魏焘听他说完，漫不经心的安慰道：“大人您对于我厚爱，我铭记于心。你是两朝元老，开国的功臣，却主动请缨来到边塞不毛之地。我明白，你为我所做的一切。可是，八年前我已经违逆了父皇的旨意，从我拒绝做太子那一天起，到我被放逐到边境，我就注定只是个不得宠的将军。皇位已经离我很远，大人你为何如此固执”

“可是你身上有自己真正的使命，即使你改名魏焘，可是你身上流的却是拓跋家族的血液，你是鲜卑人，你是拓跋焘，魏国的皇长子，这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无法逃避。”崔浩的声音有些控制不住的激动，说得慷慨激昂。

“可是大人，你应当明白，为国尽忠的方式有很多种，虽然我不愿做太子，可我一直在前线替父皇守好阵地，这么多年，未曾丢掉一座城池”魏焘的情绪终于也有些激动，而后转为更为低沉的声音说道：“而且我拒绝做太子不是不愿背负肩上的责任，我只是想保护自己的母亲。子贵母死制也是我的祖父定下来的，如若不废除，我当太子，就是把我的母亲推向死亡的深渊。我的父皇成为太子的那一天，我的祖母就被赐死了。失去母亲的悲痛心情，我原本以为他会懂。为何你们都要逼我”最后几个字，他缓慢的说出来，听者为之悲呦，崔浩也能感受魏焘内心的煎熬。

“陛下他当然懂”崔浩停顿了一会儿，开始回忆那段陛下内心深处的伤心过往，“当陛下知道自己的母亲，当时的刘夫人被先帝赐死的时候，他也是悲痛欲绝。他一个人偷偷的跑出宫去，再外面游历了三个月，不肯回宫，最后都惹得先帝震怒。后来是老臣找到了他，说服了让他跟我回去的”

“所以父皇现在想让你用同样的方式来劝我。可是我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赐死。身为人子，不能让她获得更多的幸福，那至少让她能平安的在宫里活下去。大人你不必再劝我，请您告诉陛下，我会替他守好这魏国北境与西境的每一寸土地”魏焘说道。

望着魏焘一副决绝的表情，自然是不愿再讨论下去，崔浩只得作罢，他太了解魏焘的倔强脾气了。两年的游说都没有成功，他也知道其中的关键，除了父子俩之间的心结，更重要的是杜夫人，他不敢去揣测陛下的心意。如果陛下愿意违逆先帝的立下的祖制，取消立太子即赐死生母的制度，也许这一切还有转寰的余地。担心母族过于强大，威胁到江山传承，道武帝立下了此规矩，若破坏则是大逆不道。崔浩不敢想，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