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因为我们,缘分不尽(1 / 2)
傅闲则撤回手,走到牙椅旁边,两只手插着兜,语气浅淡地说:“那你过来,我给你检查一下。”
桑瓷一言未发地躺到牙椅上,目视着上方的冷光灯,在她的眼睛里凝固成一个亮晶晶的光圈。
傅闲则熟练地戴好乳胶手套,俯身而下,伸出一只手突然穿过桑瓷温热的脖颈下方,出其不意地向上一托。
顿时,两人的距离立马被他拉近到半指之遥。
桑瓷甚至都能透过傅闲则眼睛中看见面露诧异的自己。
还有——
那马上就要肿成一颗红枣大的脸蛋儿。
他们的鼻尖相对,细细碎碎的头发里,浮游着冷白色的光。
“你、你干什么?”
桑瓷感觉傅闲则的手指温度很烫,仿佛燎原一般的侵蚀着她的后颈肌肤。
门诊室内落针可闻,静得她快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要听不清了。
炽烈的光线暧昧的过分。
当骄阳穿过肥硕的枝叶蔓延侵进来的时候,恰巧那一道道颤动的光波,依次叠落在她的眉眼间。
傅闲则突然恍惚地觉得,她仿佛是他每个噩梦般的雷雨夜折射而进的光。
关于桑瓷之前问过他的问题。
他忽然间就明白了。
于是突然冒了一句:
“我大概知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傅闲则缱绻地笑,话更不明。
正处于精神紧张时期的桑瓷,慢慢地冷静下来问:“为什么?”
她故作平静地盯着傅闲则的眼睛,瞳孔微微震颤。
“你知道冷光灯的作用吗?”
他指着牙椅上的冷光灯,问道。
桑瓷两眼茫然地摇头。
他不是要告诉她为什么会喜欢她吗?
她微微仰起头,十分不解地打量着这个冷光灯。
“它的别名又叫做中性光,它的色温在3300K~5300K之间。”
“由于中性光的光线柔和,所以在它工作时,它会使人有轻松、愉悦、安逸的感觉。”
闻言,桑瓷更加费解。
傅闲则稍稍直起身子,望着她迷惑懵懂的表情,微微勾了勾唇。
“桑瓷,你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轻松、愉悦又安逸。”
“在口腔操作的过程中,光,于我而言是不能割舍的必需品,而你也是。”
每个雷雨夜的光都将他抛弃,在他难以自控的疯狂里弃之敝履,将他救出无限深夜的不是光,而是喜欢。
桑瓷的瞳孔缩紧了。
她实在没想过他会给她一个这样的回答。
“你——”
“我帮你系上颈套。”傅闲则万分自然地截断她的话,上手替她系好颈套,神情寻常又淡然。
桑瓷感觉自己内心里坚定的某个东西在松动,似有要破土而出的狂妄。
然而有一道金属般的冰凉扫过她的颈项,把她即将准备出逃的理智毫不留情地拉了回来。
她注视着傅闲则手腕上的银色手表,以往的每一次被欺骗、被丢下的感受都愤然地涌上心头。
缄默半晌,她的声线趋于平静地说:“你的回答值得一个满分,可我不会信了。”
傅闲则缓慢地伸手将她推倒在牙椅上面,胸膛微微起伏了两下,不紧不慢地说:“没关系,日子还长,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回心转意。”
桑瓷侧过脸,冷冷地睨着他:
“那你就没有想过你所说的办法,很有可能会让我感到反感,甚至可能会厌恶你、嫌弃你,躲着你,再也不见你。”
他俯身在她耳边偏执般地低语:“海林市就这么大,就算你以后可能会厌恶我、嫌弃我、躲着我,我们肯定也会再见的。”
“因为我们——缘分不尽。”
话音甫落,空气再度凝固。
“好了。”
傅闲则坐到医师椅上,言归正传:“张嘴。”
桑瓷轻垂眼帘,张开嘴巴。
在傅闲则靠近拿着探针和口镜进行检查的时候,桑瓷拼命地想挪开视线,但他近在眼前,避无可避。
“傅医生,蒋护士长说这两天先让我给你打下手。”
门诊室的门被人推开,叶明诗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
傅闲则眼皮都没动一下,五指微张,递给准备坐起来的桑瓷,沉默地嗯了一声。
桑瓷熟视无睹地忽略过他的手掌,径自坐起来并离开牙椅。
“桑瓷?”叶明诗刚看清她的模样,语气惊讶地道。
然后眼睛又快速地往桑瓷红肿隆起的左脸上瞄了几眼。
桑瓷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转头问傅闲则:“傅医生,请问我的牙齿情况怎么样了?”
傅闲则一手拢住轻轻漾动的大褂,两三步转回办公桌前,回答道:“左侧智齿阻生,你的这颗智齿横着长在了牙槽里侧,造成牙龈遭受重挫,而这种情况会加大智齿发炎的概率,我的建议是尽早拔除。”
桑瓷没想到她的这颗智齿情况这么严重,蹙眉道:“那今天能拔吗?”
“今天不能。”叶明诗抢在傅闲则前头开口解释,秀气的面孔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笑容。
桑瓷平视傅闲则的目光渐渐地移到叶明诗身上。
叶明诗解释道:“桑小姐,虽然傅医生他的建议是你尽早拔除发炎的智齿,但是我们在牙齿发炎的情况下是不予拔出的,需要等到消炎以后,不然就会加大拔牙的风险。”
“所以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先消炎。”
叶明诗看起来像是那种学校里非常乖的女孩儿,但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显得聪明又伶俐。
桑瓷没有情绪地开口:“好。”
傅闲则拿过办公桌上的处方单,刚拔出笔帽,叶明诗又说道:“傅医生,我来开处方吧。”
叶明诗的专业方面不够稳固,傅闲则也想趁着一些机会磨炼磨炼她,于是没有拒绝。
“那你来。”
傅闲则主动地让出办公桌。
叶明诗兴奋地点头:“谢谢傅医生!”
看见这无比和谐的一幕,桑瓷心底产生的多余感愈来愈多。
好不容易捱到叶明诗开完处方单,傅闲则却又拿过叶明诗手上的处方单,认真地查看了两遍。
傅闲则面色微沉,明显对叶明诗开的药方不满意。
“病人的智齿,发炎情况比较严重,光吃药不行,需要配合输液治疗,重新开。”
说完,傅闲则直接把处方单揉成团丢进垃圾桶。
叶明诗难过又自责地抿了抿唇,赶忙跑回去重开。
又是两分钟后,傅闲则才把完整的处方单交给桑瓷,语气温和,与对待叶明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态度:
“你先拿着单子到一楼取药,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