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一 六章 毕业生1(1 / 2)
毕业了,从冷冷清清的洛工铁栅栏门出来,香儿没任何心情。就像每次走出校门要乘8路车去逛街一样,不曾去想这是三年来的最后一次,下一次不知何年何月,抑或是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重新踏上中原的土地了。
天空灰蒙蒙的,淡墨色的云层压得很低。行李太重,她劳烦留级的“逍遥派”同学孙晨帮忙一起拖到校门口,道个别,挥手叫了一辆红色的半旧桑塔纳。
上车前,她有意无意地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乌云,弯腰上车,任凭司机愉快地打着方向盘,往火车站疾驰而去。
时间如流水,此时香儿才真正领悟到这几个字的无奈与匆忙。这三年,又是怎样的三年!当初她满腔杂绪而来,寻觅梦中的天地。而今,却是心中茫然地归乡。这就是岁月荡涤的功劳,时光的一盆凉水泼灭了多少曾经的年少气刚。
离开月台的时候,洛阳结结实实下了一场大雨。这雨为熙熙攘攘拥拥挤挤的绿皮车厢消了一些暑气。旅途不算颠簸,只是时间太长。在武昌转乘的时候,香儿和金行等几个人汇合了。接下来的旅途中有老乡们的照应,便轻松了许多。
一路上,金行为香儿鞍前马后,照顾有加。同行的老乡看出端倪,讳莫如深。面对金行的热忱,香儿只能默然接受,因为她瘦弱的体质承受不住长途奔波,太累了,也中了暑。
下了火车,金行执意要送有气无力的香儿回荔园。
“大哥,不用送我了。你帮我把行李拿上车就行,我两个小时就到家。”香儿嘴唇发白头冒冷汗,怕麻烦别人坚持自己一个人回去。
“没事,我把你送回家,然后就走。”金行二话不说,将两人的行李提上车,和香儿一起坐上了回荔园的长途汽车。
烈日下,老跃进夫妻正穿着“皮衣皮裤”在山坑里废弃的池塘里割水草。
“***啊,山里英啊,阿紧去厝看,汝厝香儿领了一个男朋友回来啦!”顺路的村民大老远就跟他们报信。
“啥?男朋友?这个死婶娘仔,不好好念书,去谈恋爱!”老跃进气得脸都黑了。
“骂什么?回去看看怎么回事再说!”山里英抱着一捆青嫩的水草爬上岸,将草塞进三轮车兜里,再从车上拿了一瓶装满凉白开的塑料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咕嘟咕嘟猛喝了起来。
她将水喝得差不多了,递给上岸的老跃进喝,一边擦嘴一边笑着说:“香儿都快二十三岁了,年轻人谈恋爱多正常啊!有什么好生气的。她这是上了大学给拖了岁数,你看村里的那些婶娘仔,到她这个年纪不是早就结婚生呆伢了?”
“哼!”老跃进依然是满脸的不开心。
当夫妻俩骑着满载青草的三轮自行车热汗淋漓回到家中时,迎面是一位戴眼镜、皮肤白皙的瘦高小伙子站在院子中,笑容满面地朝他们打招呼:“大叔好!阿姨好!你们回来啦!”
说着便手脚勤快地帮他们卸草。
“香儿呢?”老跃进不冷不热地问金行,心里想,“这个死婶娘仔,肯定是害臊不敢露面,躲进屋里去了。”
“大叔,阿姨,香儿身体不好,路上坐车中暑了,这不我送她回来的。”金行瞧出了眼前两位长辈不悦的神情,赶忙解释。
山里英闻言洗罢手,进屋去看女儿。半年多不见,香儿又瘦了一圈,加上旅途舟车劳累生病,更加憔悴了。
“怎么样?哪里难受?等下吃过饭,去村诊所看一下。”山里英进屋走到塌前摸了摸女儿滚烫的额头,关切地问。
“英啊,你们回厝啦!”香儿从床上坐了起来,软绵绵地说,“感觉头晕鼻塞,一直冒汗又怕冷,衣服都湿了,又不敢吹风。”
忽然想起金行来,又不好意思地跟母亲说:“多亏了金行,他是我们老乡会会长,一路上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