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君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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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正是夕阳西下。
黄昏下,破旧的老君庙被拖得长长的,隐入了身后的竹林中。
魏人多信道教,而作为道教老祖的太上老君,自是得到了他的信徒的大力供奉,香火不断,一座又一座金碧辉煌的老君庙开始被建造出来。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曾经那些墙漆剥落的老君庙又该如何处理呢?
为了显示对老君的诚心,没有人会拆,也没有人敢拆,于是一座座失去了香火的老君庙得以留存下来,只是年久失修,越显破旧。
精心打造的老君庙常年香火不断,但破旧的老君庙同样也有人烟,不过一个是香烛点燃的香烟,一个却是木柴烧火而出的俗烟罢了。
新的老君庙依旧常年吸收信徒的香火,被众人敬仰,破败的老君庙却是无人问津,以致成了堕落如斯。
渝州城北门小路往西北四十里处,就有这样一座破旧的老君庙,深结的蛛丝,香台几寸厚的尘埃,它的破旧已有些时日,不是一年,也不是两年。
但就是这么一处地方,确实有个奇异的现象。
老君依旧高高的端坐在香台,桌上的香烛早已燃烧殆尽,随着残破的炉鼎倾倒在一旁。老君身前几丈远的地面上,一尘不染,中间常年堆着一堆篝火,让老君庙时常处于光亮之中。地面靠墙的一侧随意摊着一张竹席,竹席上有着大大小小十几个洞,有种藕断丝连的感觉,席子显得有点脏,有点旧。
没错,这里不但是老君的其中一个家,看起来也像是别人的家。但老君不珍惜,这个别人却是很珍惜的。
但是从一旁窗沿上挂着件短小的破皮袄看来,这个别人一定还是个孩子。
而且这个孩子还是个男孩,因为世上总没有哪个女孩子允许自己的衣物随处乱放的,也不见得允许衣服上满是油渍。
即使这个女孩是个小偷,是个乞丐,是个穷人家的孩子,但女人始终与男人不同。
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而无关年龄,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忍受身上有哪怕一丝的脏乱,也没有哪个女孩子会不爱干净整洁的,女人就是如此奇怪的生物。
此时老君庙里火光闪耀,燃烧的柴火照亮了老君一侧的脸庞。
篝火堆里,柴火烧着正旺,枯竹在其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让人听了舒服。
火堆上吊着个破瓦罐,沸腾的水汽把盖子顶的叮叮当当的直响。就在那撑起的缝隙中,一股股肉香蔓延开来,在整个老君庙里飘荡。
火是不会自己烧起来的,破瓦罐也不会自己找罪受,主动地装满水跑到火上去烧,煎熬,很明显,那两斤猪头肉更是不会自己跳进沸水中去的。
莫非老君显灵?
非也非也,老君要是显灵也是会到新庙去的,新庙不仅大气,辉煌,最重要的是终日香火不断,信徒众多,又岂会跑到这处遭人抛弃的破旧之地?老君来此岂非遭人冷落?
莫非世上妖怪?
此言差矣,世上本无妖怪,只是人心作祟而已。此乃三岁孩童都识得的道理,况且这是在老君的地盘,又会有哪只小妖敢来寻死?所以,妖怪之说放在此处明显也不合适。
既然两者都不是,那么似乎只有一种解释行得通了。
是的,这里有个人。
是男孩,不是女孩。
老君庙不仅是老君的家,老君庙也同样是这个男孩的家。
如此说来,火是他烧起来的,破瓦罐是他吊在火上烤的,瓦罐里的那二两猪头肉自然也是他切好放进去的。
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不是吗。
男孩此时也在老君庙内,火光不仅照在了老君的半边脸上,也照在了他的脸上。
要说他身上有哪个部位是干净的,恐怕也就只有这双眼睛了。他的眼睛很大,也很明亮,在火光的映照下似乎正发着奇怪的光芒。
脸不大,但也不小,只是被污秽遮掩无法看清长相。
男孩就这么蹲在地上盯着瓦罐瞧,叮叮当当的瓦罐似乎也敲打在他的心上。他感觉浑身都在发软,又偏偏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使不完的力气,那是吃肉的力气。
老光棍曾经说过:三月不知肉味。
这句话放在他身上也不差,看他那瘦弱的模样也不像是时常能尝得到肉的滋味,何况今天还是二两的上好猪头肉,幸哉。
猪头肉熬得时间要久,男孩不得不在一旁等待,微微地出神,一个人若目不转睛盯着一样东西瞧时,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的。
不过谁也知道,一个每日挨饿受冻的穷小子若是能吃起肉来时,心里肯定是极其得意的,而对于得意的事情,总是脑海之中挥也挥之不去的,恨不得每天想它个几百遍才甘心。
有时候运气来了,真是鬼神也挡不住,想想今天,不仅小小的教训了一番城里头好运酒楼的王掌柜,偷偷顺了他的钱袋,还能大大的满足一番胃口,今天真是个幸运日啊。
不过转眼想到王掌柜阴险狡诈的胖脸就觉得有点恶心,心里更是得意起来。
都说好人有好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报复?这是那个死胖子的报复,今天做一回磨人的恶魔好像感觉还不错。
一个人若是贪得太多,老天爷总会想办法让他吐出来一些的。
不错,男孩认为他就是老天爷派来的。
夕阳已经要落尽山头,再硬的猪肉也有熬烂的时候。
男孩正要将冒着香气的瓦罐拿开,这时,庙外传来沙沙的声响,讲话声隐隐传来。
男孩心中感到奇怪,这破庙平时不见人影,现在怎么会有人过来。
顾不得许多,连忙将手中的瓦罐放在地上,窜到虚掩的大门处往外探看。
通往老君庙只有一条小径,小径久未有人行走,自是杂草丛生。此时,就在这条杂草丛生的小径上,三个年轻汉子正大摇大摆的过来。
领先一人穿的粗布麻衣,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布满了污渍,明显是许久未换,身后两人更是不如,衣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似乎随时都能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