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泰北(15)之驯服阿香(2 / 2)
亦兵那会儿在小学读四年级,也是备受同学们的歧视和耻笑。没有了亲生父亲,二哥也弄丢了,这个家里一定是闹了啥瘟疫?几乎所有的同学和个别迷信的老师们也都躲他躲得远远的,就怕沾上他们家里的晦气,说老三亦兵不是一个吉利的娃。
奶奶在自己唯一的儿子去世以后,身体本来已经是越来越差,她承受不住孙子失踪事件的打击,第二年就撒手人寰。丢了一个儿子的母亲更是成天地哭泣,嘴里永远念叨着:“是我把工伢子打出去的,都怪我,都怪我呀……”,她点一把火把厨房门后的那支打过老二的撩刷烧了个灰尽。
哭了整整有十年的时间,于老三当兵以后的第三年,老母亲的眼睛哭瞎了……
往事不堪回首!
老三亦兵的车子很快开到大哥的家门口,一幢几年前新盖的两层红砖房子靠着后面的小山坡。
大嫂看见三弟和弟媳来了,从楼前的菜地里站起身来,开心地说:“老三回来啦?泰国好玩啵?”
老三急切地问:“大嫂,哥在家不?”
“在呢。这不,我弄菜地,他就看着那个小铺子嘛。”大哥家里除了眼前住着的这个小楼房,还有一个临街的小铺面,离家只有约一百米远而已。
“您快去把他替回来,我找他有急事!”
这时,亦兵媳妇已经进到大哥家的里屋看望正绕着麻线的婆婆。
一架老式木制的绕线机“嘎吱嘎吱”,有节奏地唱着那首恒久不变的歌谣。自从奶奶走了以后,母亲一有空的时候,就会继续着这门从李家学到的绝活,传承着这么一种极其古老的麻布纺织技法。绕线只是其中的一道工序而已。就为这,大哥还被逼着在后面的山坡上,种上一年一茬的麻草。否则,要织出几匹原味正宗的麻布,还难以找到必需的材料呢。
媳妇关切地跟婆婆说道:“妈!您暂时不用再做了啦。去年织的麻布还剩几匹呢,现在的客人用这种麻布做衣裳的,也没有那么多了。”原来,母亲纺织出来的麻布,老三亦兵常常拿来送自己的客户。特别是那些来自大城市的大客户大老板们,还稀罕着这种东西。
亦兵走进了里屋,看见自己的老母亲坐在那永远的围椅上,右手均匀地摇晃着绕线机上的手柄,线轮飞快地旋转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一根细细的棕黄色麻线丝,正随着母亲左手食指和中指间的空隙,迅速地引向一个套在木栓上的线轴。身后床榻之上的靠墙处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二十九双黑布鞋,床沿上还有一双纳了快过半的鞋底。亦兵知道,母亲为二哥做的第三十双黑布鞋就要完工了,一年一双。这种纳上三层结实的鞋底,也是奶奶教给母亲的绝活。
听到儿子跨进了门槛,她停下了手中的活,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身子一动不动的,脸上堆着笑脸冲着门口方向说道:“回来啦?”这幅时尚的墨镜还是老三送的,说是戴上它特别好看特别酷。
看着床边那双快要完工的鞋底,亦兵的眼睛忽然模糊了,眼泪拼命挣扎着,滚出了眼眶。他扑上前去跪在地上,抱着母亲的双手,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母亲那干瘦的两腿之间,宽厚的身板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一贯勇敢的亦兵,内心深处的那根痛弦,被母亲的墨镜和那二十九双半的黑布鞋,重重地撞击了,差一点就要哭出了声音。
“哎……咱们家的侦察排长,今天咋地啦,这么脆弱?”母亲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
“妈,儿子不孝!”亦兵压抑住自己差点失控的情绪,抬起头仰视着母亲,慢慢地摘下母亲脸上那副酷酷的墨镜,端详着她老人家已经深陷的双眼,眼窝深处有一层亮亮的药膏。
“没事的!不就是有点发炎,还是你媳妇带我去的医院嘛,她没有跟你说?”
亦兵媳妇这时也是慌了神,这是咋回事呢?自己的丈夫从来不会这样。她以为自己做错了啥事,赶快拿过一条婆婆备用的毛巾递给丈夫擦眼泪,说道:“我不是跟你打过电话了?医生说没事的,只要坚持抹药就行。我已经仔细地交代过大嫂。”声音里有着些许的委屈。
“三弟,你回来啦?”大哥亦农兴奋的声音传了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