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女戒抄完了么(2 / 2)
北面的路过了湘妃林后就是自己住的潇湘阁。而往东面去的路过了芳菲湖便到了晴川院,那是自己嫡姐贺疏雁住的地方。
据说晴川二字还是当年贺方亲取,说是唯有晴川的清丽壮美方能配上疏雁这个离尘脱俗的名字,为此还特意挥毫作了一副晴川疏雁图,现在还挂在那边的小书房里呢。
想到这里,贺凌韵就觉得心口闷闷地疼。
这等待遇,是她眼热了很久却从未享受到的——即便幼时的她撒着娇以生辰礼物为由向贺方讨副如“晴川疏雁”这等嵌名寓意又好的字画,也从未实现过。
“姑娘?”贴身丫鬟金缕见自家姑娘眼神逐渐又变得森冷起来,小心翼翼地轻问道。
贺凌韵抬了头,适才的失意统统藏去眼底,当年嫡长女风光无限又如何,现在还不是被自己的名声盖了过去?
京城名媛,你贺疏雁又算得了什么?
她骄傲地昂起头,“走,我们去找姐姐聊聊天。”
金缕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提醒自家姑娘禁足和抄女诫的事,旁边的白苎连忙示意她打住,一犹疑间,贺凌韵已经气势汹汹地向晴川院杀了过去。
此时贺疏雁正倚着罗汉塌小憩。
昨晚折腾得太厉害,今早一上午又打了两场不见硝烟的仗。
虽说老夫人那边不过是牛刀小试,可父亲书房里和方铭绝当面锣对面鼓地针锋相对一场,无论是从精神上来说,还是从心情上来说,都是一场异常惨烈的煎熬。
待她在雪鸢的搀扶下绕道中矩院传了父亲要去用午膳的话,再打点起精神应付过母亲殷殷关切的问话,终于回到自己闺房时,早已疲惫不堪。
只是想到待会儿母亲必然会使人来叫她一起用膳,也不敢睡,故而只是简单换了衣服,散了头发靠在那里,捧了本书似读非读。
此前母亲也曾问及太子来意,贺疏雁只推说父亲自会交代,搪塞过去,但回头用过膳,这事必然还会被再拎出来讨论一番。
那时,只怕反复思量过此事利弊的父亲就不会如之前那么好打发了。
十四岁的少女眸『色』沉沉,纤长如玉的手指轻轻点在下颌上,陷入了沉思。
太子是绝对不能帮的了。
甚至于,都不能让他日后称帝。只是贺家从来明面上不偏不倚,暗地里其实还是偏向于方铭绝的元后嫡子的身份。
所以说,横亘在贺疏雁面前路上的,其实还有一块名为“贺家的政治考量”的大石头。
虽然父亲暂时被说服太子并非良配,但那毕竟只是小女儿的一面之词。
朝堂上的那些大老爷们所思所想所斟酌的东西,天知道又会不会在哪里让方铭绝翻盘。想来先要说服父亲改变布局才行。
只是如今又能从哪里找出比太子方铭绝还有价值的潜子呢?
一双明亮而锐利的眸子陡然刺入贺疏雁的脑海。
少女倏然抬起头,精致的小脸上还残存几分未褪净的『迷』茫,可毫无焦距的双眸却仿佛穿透另一边的白墙,投『射』到幽深的岁月长河里,渐渐渐渐凝出一个少年策马疾驰、玄衣猎猎的身影,模糊不清的面容上唯一双星眸熠熠生辉,锋芒四『射』。
一脉悠久的似曾相识逐渐牵起贺疏雁的两世记忆,可不正是此前梦中伸出援手之人。
“方……逸……琛?”费力地从记忆里挖掘出这个名字,可是还是记不起对方的容貌。
贺疏雁轻敲着太阳『穴』,回忆起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二皇子来。
说起来,此时他应该还未曾因避方铭绝的讳而改名,还是叫做方铭琛才对。
“姑娘,三姑娘来了。”二等丫鬟香薷在外面扬声道,瞬间打断了贺疏雁的思绪。
正在刺绣的绯雁和打络子的雪鸢对视一眼,纷纷站了起来。
贺凌韵来得快,贺疏雁刚刚从榻上坐起了身子,她却已经自行掀了帘子入内了,还不忘吩咐“你们都下去吧。”
珠翠垂帘琳琅晃动之际,贺疏雁瞥见香薷阻拦不及而流出慌张神『色』的脸,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此前自己是糊涂到什么程度了!
为了什么劳什子的“姐妹情深”,竟允许对方在自己闺房里来去自如,简直连小丫头都不如了。
又看见绯雁和雪鸢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便微微摇了摇头,道:“我被绯雁和雪鸢伺候惯的,不用下去了。”
贺凌韵闻言一愣,便回头对金缕白苎道:“那你们也在一边伺候着吧。”说着又叫了声“姐姐”,也不行礼,就这么算数了,自行在贺疏雁身边挨着坐下。
贺疏雁略略侧了侧身子,借着放书的动作不动声『色』地拉开了点距离,淡笑道:“妹妹怎么来了?女诫已经抄完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