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六(2 / 2)
搓着小手摇摇晃晃的往回走,却看到几个举着长竹竿的芳华弟子正对着无叶的树枝捅来捅去。她们把竹竿裁出一个缺口折断一段段枯枝,从枯枝上拿些一个个小小的东西。
平卿眯着眼睛凑上去查看,是小小的蛹子。
“这是什么啊?”平卿指着蛹子问道。
“桑螵蛸。”有弟子回答了他的问题。
“干什么用的?”平卿捡起一个放在手上捏弄,又冷又硬。
“是味中药。”那弟子上下打量了平卿一番,邋遢的样子一看就是刚起床“我想你应该不需要。”
“啊?”平卿不明所以“我又没什么病,对我来说当然是没什么用。”
“呵呵。”弟子不理他依旧仰着头仔细的寻找着树枝上的桑螵蛸。
方平卿也跟着一起仰头寻找,只是冬日的阳光晃得他难受,更何况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所以肚子难受的很,没坚持三分钟就揉着脖子准备往回走。刚转身就被一个惊慌跑来的弟子撞了个正着,两个人你压着我我扯着你一起倒在地上。
一边的吃瓜的群众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去通知叶秉之过来“捉奸”,他们要看情敌相见,殊死搏斗!
“你这么着急是怎么了?”平卿倒在地上揉着屁股抱怨“你撞的我眼冒金星,快告诉我北在那?”
“对不起啊方前辈”弟子没有迟疑赶紧爬了起来“谭前辈让我来找医师,有弟子受伤了。”
“谁啊?”平卿也坐了起来。
“兰州的梁子宁。”
芳华的小姑娘们听说是梁子宁丢下手里的竹竿就跑,争着抢着要去会诊。真没想到,那个兰州小绵羊这么的受欢迎。
方平卿坐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一众女弟子从自己身边跑过,心里五味杂陈,我刚刚摔倒了啊,你们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果然如同秉之说的那样这个梁子宁不简单啊。
平卿从地上爬起来,跟着女弟子们一起去探查情况。
平卿来到谭谪屋外却看到秉之一个人正站在门口。
“怎么了?”平卿凑上去询问情况。
秉之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洗把脸再出来,丢人。”
平卿下意识的抹了抹脸“我本想出来透透气就回去继续睡觉的,结果听到有人说子宁哥哥受伤了。”
“不是受伤了”秉之给他扯好衣服系上衣带“情况有点复杂,目前我也不知道是真么了。”
“啊?”平卿一把抓住秉之的手“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了吧!”
“你能别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遭到训斥的平卿只好闭嘴,跟着秉之一起透过敞开的屋门向里张望。因为病号躺在里屋,外屋只是站了几个芳华弟子嘀嘀咕咕的商量着什么,可惜里的太远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最后她们好像是有了什么结论互相拉扯着进到里屋去了。又过了一会谭谪一脸黑线的的走了出来。
叶方二人眼睛紧盯着谭谪跨过门槛,有看着他在两人面前站定,眼神凶恶,眉毛倒立。平卿被这个表情镇住了踩着小碎步躲到秉之身后去了,扒着秉之的肩膀露出半个脑袋偷看。
秉之盯着这个师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莫不是真的被平卿猜中了那梁子宁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师兄他这一脸要殉情的表情到底是什么意思。
谭谪眼睛盯着秉之手上却没闲着,他伸手解下了腰上的佩剑递到秉之脸前。秉之下意识的双手接下。
这又是闹哪出啊,从不卸剑的谭谪居然把自己的佩剑交给了别人。这可以算是蓬莱奇闻了好不好!
“大师兄.....”身后,平卿弱弱的喊了一句。
“她们居然说是这剑的毛病!”谭谪立刻就像是爆炸的火药一般突突突的抱怨了起来“我还从没听说过有人对剑过敏,真不知道是他梁子宁特殊还是因为芳华都是些奇葩庸医。”
听到师兄开始诋毁芳华弟子,秉之赶紧捂住了谭谪的嘴巴“师兄,这话可不能乱说,影响不好。”
谭谪拨开秉之的手继续说道“我就这么说了怎么了,我和梁子宁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原来就没事,现在非说是剑的问题这不是胡说八道吗!”
“冷静,师兄冷静。”平卿也加入宽慰的行列,拍着谭谪的肩膀让他冷静下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气急败坏的师兄,那个梁子宁果然不简单啊!又想起那些藏在子宁箱子里的来往信件,看来冰河时期已经过去了,是不是要考虑新婚贺礼的事情了。
平卿确实该考虑新婚贺礼的事情了,但是却不是谭谪和梁子宁的,是另一位兰州弟子的。此时此刻帮着楚科分送请柬的兰州弟子正在来蓬莱的路上。
“我现在就把剑丢出来,要是梁子宁还是那副样子我就去芳华告状!”谭谪还在耍脾气,他把佩剑往秉之怀里一推,自己抬脚又回屋里去了。
看着来去匆匆的谭谪两人都是一脸懵逼。
秉之抱着谭谪的佩剑,用肩膀撞了撞平卿,平卿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
“你进去看看。”秉之说道。
“啊?我?”平卿指了指自己,摆摆手笑着说道“还是算了吧,我现在不好奇。”
“你去不去!”秉之的语气硬了几分,平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蔫了下来。
“你这是家暴.....”他撇着嘴巴说道。
“你今天这么多话,快去,我在这等你。”秉之说着还推了平卿一把把他送进了屋里。
平卿只好是硬着头皮上了,他轻轻推开里屋的房门。一位芳华弟子正好站在门后,感觉有人推门立刻转身见到是平卿笑着把他让了进来。
“子宁哥哥他还好吧?”平卿对着那个弟子问道。
“没事,你可以去看看他。”那弟子答道。
“哦。”平卿傻乎乎的应了一声,绕过屏风去查看病号。
我的妈!这样真的没事吗!
梁子宁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眼框发青,乍看上去和新死的尸体没什么区别。有位芳华弟子一直在棉布擦拭血迹,仔细看过去才知道那是从梁子宁的耳朵里冒出来的。子宁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那里,没了平时那温软的笑容只留下一张姣好的面容让人心疼。
谭谪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低着头,咬着嘴唇一言不发。
让年幼的孩子离开父母家乡,这是一个残酷的过程也是一个能让孩子独立起来的过程。
几乎所有的弟子都经历过这样的人生,梁子宁也是其中一个。
他比其他的弟子的反应要强烈的多,哭声从正午到傍晚就没停下过。这是个同期最小的孩子,却有着最倔强的脾气,任凭几位长辈使劲浑身解数也没能止住他的眼泪。他天生就是爱哭的孩子,那些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在他身上纯属空谈,就如同诗里写的那般——有一双眼睛晶莹透亮,它为了哭泣而存在。
大半的弟子已经适应了这荒凉而孤独的环境,梁子宁缺还沉寂在自己的悲伤里无法自拔。师父不得不承认这将会是自己永远的心病,子宁的哭声让他难受却又不敢心烦,如果不是他把他带来兰州也许子宁将会有一个快乐而美满的童年。
舟山有位和蔼可亲的师尊,当年已有七十,在那个时代里,活到七十的老人寥寥无几。师尊已经无需再为舟山付出什么,看孩子成了他最重要的事情,他喜欢小孩子,喜欢逗他们开心,孩子笑了他也就笑了。
就这样,梁子宁去了舟山,在哪里他遇上了另一个“问题儿童”——谭谪。
梁子宁的柔软与谭谪的强硬形成了鲜明对比,也许谭谋不会知道,哥哥在小的时候曾是舟山的第一代魔王。
那年只有七岁的谭谪最爱的事情就是举着属于他的小木剑,到处和人家比划,说话冲的要命,走到哪里都要挨打,还他妈屡教不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