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诈死(1 / 2)
“虞清方才出去买的点心,我记得有几样是你也爱吃的,尝尝吧。”傅临远将东西放在唐祈手边的矮桌上,转而瞧着唐祈闭着眼睛睡着了一般没有丝毫的反应,口气愠怒:“唐祈,你这样不吃不喝,把身体熬坏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傅临远眼见着唐祈依旧没什么要言语的意思,微微蹙了眉头,暗自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不喜欢了吗?小时候不是总抢来着,每回看你抢的最凶,抢不过还哭鼻子,耍赖说你们都欺负我。不过你说那会儿怎么回事儿呢,每人家里头又不是吃不起,可放在家里头的偏就不吃,次次只要带到学堂里头,就跟饿着肚子没见过似的,大家抢起来吃。”
傅临远说着,索性也随他一般闭了眼靠在一旁,淡淡道:“安晓已经行刑了,虞清在当场亲眼瞧见的。手起刀落,想来没什么大的痛苦。”
唐祈猛然睁开眼,惊愕的转头看向傅临远。这是他这几日以来,从醒来之后唯一一次与傅临远的对视。大多时候,唐祈都是那样闭着眼睛靠在一旁,问什么也不说,给什么也不吃。
虞清扮了回黑脸,冷着声儿说唐祈你若是再这样的话信不信我杀了你。唐祈头一回开了口,说:给我个没什么痛苦的就好。
此时此刻的唐祈,眼中从木然到恨意,随即像个孩子似的屈膝捂住脑袋痛哭。
傅临远舒了眉头走上前,像个长者似的轻轻抚上唐祈的后背,十分认真的安慰模样儿。
“现在,你满意了吗?”唐祈闷声,缓缓抬起头。
傅临远从善如流,点了点头:“嗯,满意。”
“我不明白,你告诉我,为什么?”唐祈抹了把眼泪咬牙道:“我爹死了,安晓死了,下一个会是谁呢?你是一定要看着我们这几家支离破碎,家不成家,你方才要收手,是不是?”
“唐祈,你这话说的不对。那你们呢?你们又对我做了什么?”傅临远转身落座,面色沉沉:“你,安歌,安晓。是你们先背叛了我,不是我先伤害的你们。”
“傅大哥,是你告诉我,做错了事儿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唐祈正色面对傅临远,垂首道:“你记不记得,我那会儿为了不背论语,偷将师傅用的论语拿走了,想着师傅若是没了这书,我们应该就不用背了。可是你劝我将书送了回去给师傅。你还说人不能做错事儿,做错了一次就有第二次,要知道悔改,不要怕,会得到原谅。”
“可是你送回去的时候,正巧被师傅发现了,在学堂里头被师傅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一顿,回去又被你爹打了一顿,半月都没来学堂。那半月,安歌只与我在一处玩,都没功夫去看你。”傅临远笑了笑转头看了一眼唐祈,继续往下说道:“还有你下水摸鱼差点儿淹死那一次,是我让小厮去告诉你爹,你爹把你拖了回去,又是一顿打,下不来床好几日没上学堂。上树那一回也是,还有夜里偷跑了出来捉知了那次。”
唐祈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都……都是你告诉我爹的?”
“是。要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跟陆安歌熟稔起来的?要知道你时常在她身边安歌前安歌后的,她只能看得见你。虽说她时常与你说话厌烦的样子,可每回见了你,她也是欢喜的。所以你如果在的话,我怎么能凑的上去呢?只有你不在,她无趣了,自然就会想起我来。”傅临远指尖在面前的茶盏上翻来覆去,将那冉冉的热气搅的四散,方才极满意的笑了笑:“所以你看,我是不是个坏人?从小就是个坏人。我脸上没写着坏字儿,但就从没过什么好心眼儿,剖开来都是黑的。唐祈,我就是坏人。”
傅临远眼见着唐祈怔怔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目色一凝,缓缓站起身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我走了,你先吃吧,我虽不是好心,还不至于在这里下毒的。”
“傅大哥。”唐祈抬起头看着傅临远的背影猛然出声。
傅临远身子一顿,蹙着眉头极意外的回过头:“你刚刚叫我什么?”
唐祈跟着站起身几步走到傅临远面前。这几日的抵抗让他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只是眼中一如当日般坚定:“那回我下河摸鱼快要淹死,是你救了我,把我拉上来。”
傅临远愣了愣别过脸:“你若是淹死了,你爹来了打谁去?岂不是要把罪过堆到我身上,那我也没个热闹看了。”
“那你每年秋日里的时候都给我送枇杷膏,我都吃了,一次都没落下。吃了你的枇杷膏,我每个秋日里都不咳嗽的。”
“那是我给你下了毒了,每年一点点,这样悄无声息的就毒死你了,查不出来的。”
“那回夜里咱们出去捉知了,我从树上摔下来,手上都是血。他们都吓得跑掉了,是你背着我回家,给我擦眼泪说男孩子要勇敢一点不能哭。”
傅临远沉默良久,淡淡的一句:“我不记得了。”
“可是我记得。”唐祈咬了咬牙高了几分声儿:“傅大哥,你是个好人,你不是坏人。”
“我是。”傅临远直视向唐祈,口气强硬,但眼中却是少有的柔软:“我是坏人,要不然我怎么会杀了你爹,我又怎么会把杀了你爹的事儿嫁祸给陆安晓,让她死在断头台上?”
唐祈怔愣着一时语塞,袖口下的大掌本能的攥成了拳,面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