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章 星期三(1 / 2)
一
王文强问何小天:“你还去不去吃早饭?”
何小天趴在桌上,孱弱的点了点头,好像头是胶水黏上去的,稍一用力就能甩下来:“去,我今天要吃顿好的。”
王文强道:“咱们6:55一起去吧?”
何小天道:“不,我6:50就要去。”
王文强道:“6:55人少。”
何小天道:“不,我就要6:50去。”
王文强道:“人家四级部统一学习到7点才能吃饭,咱们6:55正好。”
何小天道:“我现在胃疼得要命,我能感觉出来是饿的,但是疼法和以前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胃出血了。”
王文强道:“现在6:46,咱们现在去吧?”
何小天道:“不用,铃响再说吧。”
王文强道:“没事儿,死不了。”
何小天摇摇头:“死不了的事多了去了。”
他只当是很多天没吃过饱饭导致胃酸太多腐蚀了肠胃所致,又咕咚咕咚灌下两大口水,想要稀释一下。水是在教室待了一晚上的水,温度已经低到敢于冰块叫板,喝进肚子直让人精神一振,胃也像是打了麻药,少了疼痛之后,就只剩下难受。这种难受以及里应外合的寒冷迫使他清醒,他开始以第三视角审视自己,思考那些生理难受和心里难受的人都喜欢思考的问题:一个平凡人活着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只是作为那些动物肤浅的求生本能吗?
二
1209几人趁宋国涛不在教室,又偷偷谋划起来,商量着避难一事。他们眼中的宋国涛和一滩会说话的脏水并没有太大区别,同样是流到哪里恶心到哪里,脏水却比人纯粹。
黄子敬道:“要不咱把宿舍搬走吧,搬到另外两个宿舍,只留涛哥一个人。”
王文强道:“宿舍够吗?”
刘阳伟道:“正好够,不多不少。”
王文强道:“咱班主任能让吗?”
黄子敬问何小天:“你搬不搬?”
何小天道:“我不太想搬。”
黄子敬道:“为什么?”
何小天道:“我想睡觉。”
黄子敬道:“你可以搬去210,那个宿舍晚上没有说话的习惯。”
还没等商量出个结果,宋国涛就回来了,手里却还有一张假条。
几人都觉好奇,他请假要去哪?去几天?
刘阳伟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直接问:“涛哥是不是要出去联系房子?我有熟人,可以给你打7折。”
宋国涛趴在桌上填写请假的原由,像是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反应。
何小天也问:“涛哥,你回家做什么啊?”
宋国涛回过头,不耐烦的斥他:“我不回家!”
何小天一愣,不明白自己的随口一问为什么会惹他生这么大气,一时竟有些无措,苦笑的看着周围人,像是在寻找安慰。
刘阳伟道:“涛哥生气了,涛哥要出去找人打死我。”
赵羽道:“赶快联系殡仪馆。”
严松道:“知道你是被涛哥打死的,殡仪馆都不敢收你。”
宋国涛谁都没有理,填完了原由和日期,又签了名,径直走了。
黄子敬高喊着:“涛哥记得买点好吃的带回来自己吃。涛哥记得要洗澡。”
付泽坤笑道:“你要给人家钱呀,你不给人家钱人家怎么洗?”
严松道:“涛哥一个人包一个澡堂子,结果还把澡堂子下水道给堵了。”
何小还在想着刚才的事情,心中郁郁不平,道:“我不就是问问他回家干什么嘛,至于嘛。”
黄子敬道:“小心点,涛哥看你不顺眼,赶快去1210,不然我们走了他就打死你了。”
三
宋国涛这一趟出门待了一个多小时就回来了,还带回了几盒药。
付泽坤问他:“买了多少钱的?”
宋国涛道:“一百多。”
付泽坤惊道:“涛哥牛逼啊,花100多块钱买药。”
宋国涛道:“没全部买药。”
何小天刚从厕所回来,见了到宋国涛,不明白他好容易请一次假干嘛回来这么快,便问:“涛哥出去干嘛了?”
宋国涛冷冷道:“玩。”
何小天对这个回答不屑一顾,又想他爱去哪去哪,何必自讨没趣。
黄子敬在何小天后面回来,一见宋国涛,也问:“涛哥出去干嘛了?”
宋国涛仍是爱搭不理,仿佛这一趟出门是去了西藏,人还是从前的人,也没能洗白经历,但就是觉得自己比以往高洁。
“玩。”
黄子敬问:“你怎么请的假?”
宋国涛道:“我就说出去买药。”
黄子敬道:“咱不是有医务室吗?”
宋国涛道:“我说不管用。”
何小天哼笑道:“你出去一个小时能玩什么?”
宋国涛道:“所以我就回来了。”
黄子敬道:“听说西外环新来了一批……你懂的,涛哥没去看看吗?”
宋国涛道:“我从没去过西外环。”
王文强回身道:“我腰有点疼,医务室的药确实也不怎么管用。怎么办?”
黄子敬道:“出去买呗。”
宋国涛知道这些人的文学造诣虽然不高,但对一语双关的运用确实张口就来,只当他话里有话,回头白他一眼。好比体力不好就要依靠口舌好,而口舌再不好就只能依靠眼神好。
黄子敬难得被冤枉一次,因此对伸冤就颇为上心:“怎么啦涛哥?涛哥我没说你啊?”
宋国涛道:“你话里有话。”
黄子敬委屈道:“没有啊涛哥,他说学校的药不管用,你想让我怎么跟他说?唉,看来是感情淡了。”
宋国涛道:“没感情。”
黄子敬叹息道:“行吧,简爱也看不起了,还给您,涛哥。”他用袖子擦一遍封面,两手捧还给宋国涛。然后从桌洞拿出几张试卷,边撕边说:“我还给涛哥留了试卷,涛哥不要那就算了。”
宋国涛对学习并没有多上心,不论试卷放在哪里对他而言都没什么区别,而对于试卷本身而言,这么快就抵达终点,也算少走了不少的弯路。
“张建阳。”
宋国涛吆喝一声。
宋国涛在班里的身份特殊,就好比马戏团的小丑,他的使命就是制造笑话,或者成为笑话。从开学到现在,他还从没像今天这样喊过一个人的名字,因此听到声音回头的不止是张建阳,前几排的都转过了身,后几排的也都抬起了头,纷纷看向他。
却见他从兜里掏出一块口香糖来,起身便要递给张建阳。
张建阳受宠若惊,唯恐这震惊不太够用,旁边人同他一起震惊。他连连摆手,笑容都还来不及上场,震惊转为惊恐:“谢谢谢谢,我不吃了。”
赵羽道:“你什么意思?涛哥让你吃你不吃?”
众人同赵羽一起起哄,有人说“你敢不给涛哥面子?”也有人说“这是涛哥第一次分东西,别打击涛哥。”仿佛这口香糖含有难以预测的副作用,而所有人都想知道人在吃下去后会有什么后果。
刘阳伟感慨道:“涛哥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啊,多么的爱护牙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