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4章 星期天(1 / 2)
夏如花道:“我们那时一周只有38节课,每周两节阅读课,两节作文课,早读只是读,不是背。老师让我们培养语感,阅读课就真的让我们去图书馆看书,不像现在,小学初中高中连本课外书都不让看,变成了这样八股性质的高考,除了做题就是做题。语文只看课文肯定也培养不出什么语感,何况有的课文考试不考,也都不会学。
那天有个一年级小孩去找我,说他们老师考了一些高中的问题,不会做,然后就找我做。那篇文章是小蚂蚁和小蜻蜓的一篇寓言故事,我以为问一下小蜻蜓对小蚂蚁做了什么事就行了,没想到他问用了什么手法,写了什么,又表达了什么,又让把过程再总结一下,看的我都半天没弄明白。我想这就是篇寓言故事,手法填拟人就行了,结果那小孩说不对,写了拟人打的错号。我自认为语文还是不错的,何况还是个语文老师,从小老师就把我的作文当成范文读,那时候没有印刷机,一直都是拿着我的文章在全班当范文读。现在做了语文老师,我更不认为自己的语文水平有多差,至少考试是没问题了,现在居然连一篇小学的阅读理解都做不对。还有老舍的一篇文章叫《猫》,第一段是‘猫的性格实在有些古怪。’然后后面的问题是第一段写了什么?有个学生写‘猫的性格’,不对,写了古怪,也不对,必须要写性格古怪才对。这么小的孩子学一些这种东西,考这么难的题有什么用?考一些简单点的问题,培养一下性格,那些东西等以后再说不就行了,现在的小学生——唉……
我记得那时我们小学连abcd都不会,到了高中才学,现在也活得挺好。现在幼儿园就要学英语,中国话都说不明白,还要学英语呢。那时我们连作业都没有,回家的作业就是背着竹篓子去地里拔兔子食,拔兔子食的时候再玩一会儿,有些男孩子还带着副牌打扑克,玩到天黑篓子装不满了就塞些树枝撑一下往家跑。到现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体制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活活的要把孩子累死,累死还学不到东西。好了,看题吧。”
中午,餐厅。
二人将烂掉的西红柿块挑拣出来堆到一旁,一口没吃,菜已经没了一半。
何小天道:“你卡里钱应该没了吧?”
苏龙潜道:“还行,勉勉强强能撑到放假。我听说星期六放假。”
何小天道:“不是说高二会考周一放假吗?”
苏龙潜道:“那天先考语数英,剩下的回来再考。”
何小天点点头,道:“挺好。”
苏龙潜道:“我觉得米饭味道不错,咱以后都吃米饭吧?下次我就多跟我爸要一百,高三了,此时不加钱更待何时。唉,挺好奇十年后我在干嘛的。”
何小天又回想起了夏如花的那些话,便像是在海中辗转飘零许久的一条淡水鱼,远远地望见了孤岛上的一汪清泉,可海陆之间的距离再短,无风无浪,终究也是难以跃过去的。他叹了口气,一种难喻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似乎是纠缠许久的苦楚终于被人理解了,可理解又有什么用呢,什么也不会改变,有的只是抱怨。
数学课。
李育新道:“看着发下去的题,唯一过一百的,李喜昆136,陈仁刚131,董晓楠125,姚奉瑜110。这次考试——太混蛋了,我就想不明白,你是怎么计算出个2π/3来的?太混蛋了!强调过多少遍?为什么你就不想想?我们强调过千遍,你偏要答个钝角!高二就强调,一直在强调,我们还出错!说明什么?你想想你是怎么学的?通过这次考试我算是看出来了,一天天坐在这里不知道在干嘛。一遍一遍强调,堵在你耳朵里听不进去。你说说,都强调几百遍了,你想想你为什么考不好?一次一次的,你琢磨琢磨什么原因?你说一次两次三次的强调千遍了——不说别的,就凭这一点你还想考大学?这17题,怎么证明3点共线?会建坐标系吧?没教你向量是吧?不会做你考什么大学?赶紧收拾收拾书包回家吧。18题,这个题我讲过多少遍?为什么不会?这个题有两种方法,一是用向量,一是用几何法,你要不会建坐标系,几何法也很简单,异面直线所成角——反复强调你不会做,恨死了!凡是这样的抓紧滚蛋,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一遍一遍反复强调,线面角是怎样?面面角是怎样?从高二就强调,这一种思路很明显,稍微一算,两边平方就能算出来,讲了多少遍,你为什么不会?20题,三视图,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连最基本的矩形是棱锥都看不出来!做了多少遍的俯视图——唉……算了,不想学好也没办法,咱们大多数同学坐在这里就是在骗人,骗就骗吧,反正也不是骗我。”
讲这套题李育新只花了5分钟,讲完就发了一套河南的模拟题,简单叮嘱了几句,回办公室去了。
何小天呆呆地望着窗外,心中满是迷茫与无奈,从小到大自己想做的事就没有一件是能完成的,现在也只希望这一年能快些结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