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婚约(2 / 2)
次日一早,本想把昨天受的气还回去,却半天没见着他人。
丁若羽只得被楼雪抓回去当出气筒,听她喋喋不休了半天,才插得上话,问了问离泓的去向。
“杀人去了。”楼雪这波澜不兴的态度,好似在说对方正出门遛狗一般。
“杀谁?”丁若羽眼里写满了怀疑。
古朴高雅的乐律从楼雪指下流出,她叹道:“他要想恢复人形,起码需融合掉五百人的血肉。就那玉棺里的,一次顶多装十只血怪,他要进去五十次才行。那些东西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变的……”
说着说着,她自己反倒哆嗦了一下,琴弦发出一阵诡异的颤音。
“他要杀五百人?”丁若羽目光呆滞道。
楼雪见她也傻了,耸了耸肩道:“也不一定,万一他能寻觅到现成的死人呢?”
丁若羽晃了晃脑袋,她这师父又在信口开河了。
亥时初,众人皆已睡下,只有丁若羽热得有些烦闷,在廊下吹风纳凉。四周不时有细小的蚊虫干扰,熏香都不好使,她吹了一会儿就准备回房,却在路过库房时听到一阵咯吱咯吱的怪响。
地上靠边的一块草皮突然掀起,跳出来一个细长条,他在空洞边缘摸索了一番,机关启动,底下升起轮机的一头,哗啦啦带着铁锁转动,拖上来十具串在一起的死尸。
丁若羽说她胆小实际上糊涂胆大,特地跑到近前,蹲在那细长条身边,看他一手一个分五次将那些死尸拖进地窖里,最后又将草皮整理成原状。
她一路跟着,去了对方的房里,看着那墙角堆着半人高的纸和空荡荡只摆着一个地铺一个柜子的陈设,心里感慨他真是个好应付的人。
离泓将灯笼放在柜子上,指了指门,表示无事请回。
门口的少女犹豫再三,还是开口了:“那些人都是你杀的?”
离泓翻出支炭笔,在纸上写道:“乱葬岗。”
原来是拖的现成尸体……
丁若羽松了一口气,差点把他当成杀人如麻的大魔头了。
可是一转念,又呆住了。乱葬岗拖尸……这也很不道德吧?万一死者的家属找不到怎么办?
离泓扫了她一眼,又写道:“战俘。”
客死他乡,家属确实不会找来……
她原还关心着践踏遗骸的事,此刻却全被带偏了。
“听师父说,这种勾当要做五十次才行。”丁若羽看着他缓缓道。
离泓没再回答,忽然用笔划拉掉纸上的字迹。
她言下之意,乱葬岗哪有那么多尸体可供他使用。
这意味着,往后他可能真的要杀人了。
对方起身,将她推了出去,在她雪白的衣裙上留下漆黑的炭灰。
漫漫长夜在浅浅虫鸣声中流逝,未过几日,街坊便传来煜国太子亲自带兵与东邺交战的消息。这是郁飞琼当上太子以来头一遭,百姓们无不议论纷纷。
北煜东邺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东邺本是土地最大人口也最多的国家,轻易不与人开战,这也导致了国中重文轻武的景况,惹得他国觊觎。
丁若羽扶着顶楼的栏杆,一手提了只用红绳串起的小琉璃瓶,将其套在脖子上,低头看着底下往来饮酒作乐、听曲赏舞的客人。
边关将士打得如何激烈,都妨碍不到这些京城的达官显贵们出来花钱买乐子。
她把玩着小瓶子,这还是两年前浮舟送她的那只,现如今装了离泓不知怎么配出来的草药,告诉她戴在身上蚊虫都会退避三舍。
凑近了一嗅,已经不怎么严实的木头塞子散发出一股幽香,香气浓郁,却并不难闻。
很快,堂内的高台上,两名丫鬟替楼雪抱着琴与凳子出来了。她的师父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答应了几位包场的老爷为他们弹几首曲子。这种情况,丁若羽暗猜是对方给的银子到位了。
“赶上了!”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宗明泽也靠在了栏杆旁,远远望着下方素衣似雪、眉目如画的女子。
“师哥好。”丁若羽打了声招呼,见对方心思完全放在了台上,像根本没注意到她般,说出三个字就自觉闭嘴了。
楼雪姿态优雅地坐在台上,抬手拂袖,连一颦一笑都融入了委婉动人的曲调中。
大部分人,皆沉醉于这美妙的乐律,但也有如丁若羽这般五音不全不通琴瑟之人,只瞧热闹不懂门道的。
楼下大堂内,有个别脑满肠肥的大爷,手还在怀里的舞伎身上不安分地游走,又眯着眼睛打起了楼雪的主意,那眼神要多猥琐有多猥琐。
丁若羽瞧见了那两位爷,心里头膈应得慌,又知道对方只是看看,什么过分的举动都没有,也不好主动去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