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劝告(2 / 2)
元蕤接过糖葫芦,失笑道:“行了,我要去找你小郡公哥哥了。再不去,东宫就要开膳了。”
元仪闻言微微点头,对着元蕤的背影望了望,才依依不舍地与柳眉去了齐后的螺钿宫。
元蕤领着徐静往东宫走去。
东宫,耀光宫。
小郡公温庭玧坐在圆门之后,矮几边上,专注抄书。
木窗檐下湿青染红,一层层花叶在枝头顽强地不肯坠落,在这个季节“染冬”花与“常常青”草,便显出了格外的生机,给人以生机。
记得父王被贬斥,他与父王初次进入襄尚城时,是个冬天,襄尚城街道清冷,不及上柔城繁华,车架自皇城驶出,缓缓驶进襄尚城,耳边的声音,也从上柔城的声乐喧盛,转化为了寂静冷清。
车架外头雨雪嘶嘶,他听得心中也渐渐悲凉起来,年幼的他已经懂得了悲凉。
到后来,这股悲凉随着日复一日的失望变成了静默与忐忑,时日久了,忐忑都变成了麻木,只能将那种悲凉的忐忑化做对诗词歌赋的一遍遍摹写,在摹写之中,他从未专注过,抄一遍忘一遍,一句书上的话都没有记得过,后来日子久了,一本书抄了近百遍,抄了近百遍,他才勉强磕磕绊绊记住了个大概。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五年,直到第六年,皮宁来襄尚城,他的放纵与豪朗给了自己绝大的鼓舞,皮宁对他颇为亲近,只是多年的人走茶凉与冷暖自知让他对人事多了几份警惕与狐疑。
对于皮宁这个身份特别的藩王世子,他试探过,冷漠过,视之不见过,也主动亲近过。
后面的五年,他对皮宁才颇有信任。
只是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他对皮宁也总是疏离冷淡又彼此不离不弃。
他放下手中毛笔,伸手拿起一副折子,上面是皮宁手写的信件。
近侍来报:“爷,世子爷来了。”
温庭玧闻言,微微抬头:“让他进来。”
未及近侍出去通传,皮宁便已拿着十串糖葫芦走进来。
温庭玧抬头看着皮宁,又看看他手中糖葫芦,打趣道:“你多大的人了?居然还吃糖葫芦?”
皮宁笑着在他身前坐定:“可不是我要吃糖葫芦的!这是元仪让我带给你的。”
温庭玧看定了他,略带不悦地发问:“你又与元仪搅和在一起了?你明知元仪对你的心思,为何不避着她?偏还要与她交好!来日她对你情根深种不能自拔非你不嫁,你这个放荡的人要怎么面对她!”
室内炭火温热,糖葫芦上透明糖晶有了融化迹象,皮宁顺手将糖葫芦摆进案头的天青色瓷碟上。听温庭玧小大人似的教训自己,由不得将手指对着那瓷碟戳了戳,摆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待温庭玧不说话了,他方才委委屈屈地开口:“你是知道我秉性的,见一个爱一个,从没有定性,风流又放任。对元仪自然不会一心一意,所以我也存着避之则吉的心思,奈何元仪这姑奶奶却对我死缠烂打,我今儿都没想到会遇见她,谁料一靠近宫门,她就在宫门等着我了。这叫我如此避防?我此番北上,只有陛下与你知道,元仪如何有晓得这些了。”
说着幽幽望了温庭玧一眼,意思十分明确,温庭玧以为他怀疑自己偏爱元仪,泄露了他的行踪,忍不住应道:“你当知我。我素来慎重,何况是你的行踪。元仪她爹恨不得闭世谢客,压根儿不准元仪靠近我,我岂能泄露消息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