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1 / 2)
苏栩栩狠狠瞪了一眼那信口雌黄的男人……她几时过“扩张”这样的字眼?她只是,那北羌国最终可能会为了资源的争夺而侵略他们罢了……好,虽然这两个法从本质上来讲,没有什么不同,连造成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开战……
殊途同归。
一想到这个可能,苏栩栩心里就一阵一阵的犯愁……毕竟,她这辈子都有可能回不去原先的世界了,万一在这个时空待着的有生之年,真的让她赶上了两国交战,这可怎么办?
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同样的,战争一起,任你是贫穷还是富贵,都没有人能够真正的置身事外。
苏栩栩眼下也只能安慰自己,这仗不一定能够打的起来,而且就算打起来了,也不定什么时候……好,希望这一切只是她的胡思乱想,杞人忧。
她这边兀自想东想西着,连对面的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都没有察觉,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名唤萧默的男人却早已没事儿人一样移开了视线。
“当年,”她听到他清凌凌的嗓音,以一种书人事不关己般的语气开口道,“因为先帝与孟老将军一时的心慈手软,没有将已成败寇的北羌国赶尽杀绝,以致放虎归山,成今日之心腹大患……”
男人语声淡淡,修长白皙的指尖,执起案前的茶杯,递到唇边,浅浅啜饮着,微微低垂的眼睫,遮去了瞳仁里的一切情绪。
苏栩栩猜测他口中的孟老将军应该是眼前孟初寒的祖父,据闻当年先帝能够登上皇位,跟他的相助有很大的关系,而且在他的领兵之下,大胤朝在短短的数年之间,便迅速的发展壮大,接连吞并了周围大大十数个国家,从而奠定了如今大胤朝的巨大版图……
因为战功显赫,他被先帝封为一等勋爵护国公,手握下兵马大权,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先帝也早在登基之时,便已迎娶他的女儿为后,也就是当今的太后娘娘,而孟家的其他人等,也得以纷纷入朝为官,逐渐的,朝廷内外,几乎涉及三省六部的各个方面,都有孟家的人存在……
而待到那孟老将军去世之后,其长子孟允,不仅继承了他的爵位,也同时将兵权一块儿承继了过去,而且因为他入朝为官,领的是右丞相这样的官职,光这些年他培植的门生,也已成为大胤朝的一大势力……
而他的亲妹,当今的太后娘娘……虽然,当今的圣上并非她的亲子,但听闻他能够登上皇位,也是经她一手扶植的,甚至更有传闻,如今真正把持朝政的,并非那登基已有三年的承安帝……
至于眼前的孟初寒,大抵因为他的父亲是庶子的缘故,不能继承家业,所以当年北羌国大败,被迫退到大漠以北,偏安一隅之后,他便被派去了驻守西北,虽然远离京城的权力中心,但因为山高皇帝远,却是实打实握有西北的军政实权的……
林林总总,这么多年下来,那孟家俨然已成这大胤朝的第一大家族,势力如日中……
而这些事情,都是苏栩栩刚穿越到这个时空不久之后,为了了解她到底穿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断断续续的从坊间的各种传闻和陆父陆文山的只言片语之中听到的……至于真实性,有待可考……
不过但看那孟怀瑾之前的嚣张跋扈,以及上到政府官员下到普通百姓,皆对那孟家的跪舔和顾忌,苏栩栩觉得这些传闻至少也有七八分的靠谱……
这样一想,她都不禁有些同情那位当今的圣上了……
只不知道,眼前那名唤萧默的男人,又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看他先前的一身纨绔气,她只道他是哪家不知人间疾苦的少爷,整除了吃喝玩乐、跟人争强斗胜、流连烟花之地、外加人傻钱多之外,也就没有什么大志了,嗯,大抵也就稍稍比那孟怀瑾高几个段数罢了……
但这一次再见,也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偶尔流露出来的某些特质,又让她觉得他也许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尤其是他对孟初寒的态度,以及对那北羌国的事情的兴致,总让她觉得怪怪的……
而且她总觉得他方才的那句“因为先帝与孟老将军一时的心慈手软”,像是话中有话,别有深意一般……
而孟初寒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也是颇为耐人寻味的……男人藏在桌下的大掌,在一瞬紧握,绷起的青筋在手背上依稀可见,也不知是出于紧张,还是其他的情绪。
但只片刻,他便已恢复原有的温和,就连紧抿的唇,都缓缓松了开来,苏栩栩听到他低声道:“先帝与孟老将军当年之所以做出那样的决定,应该是有他们自身的考虑,身为人臣以及他们的后辈,无论他们当初究竟是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们也只能接受……”
只是,他这样一,倒让苏栩栩更觉得当年他们对北羌国放虎归山,没有斩草除根这件事,另有隐情了,而且眼前的孟初寒还多多少少的知道其中的原因,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能罢了……
苏栩栩瞬间更好奇了。
而一旁挑起这个话题的萧默,却不知是否一早就料到了孟初寒会对此做出什么反应,所以,此刻听了他的回答之后,男人脸上的神情丝毫未变,甚至不置可否的微微笑了笑。
倒是身为他七弟的萧铄,看似没心没肺的随口接道:“话虽如此,但我还是觉得那北羌国实是一大隐患,不定什么时候,我们就会跟那北羌国有一场大战什么的……”
话音方落,男人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旋即眼珠一转,就对上了对面的孟初寒,兴匆匆的道:“孟兄,既然那北羌国现在还不敢跟我们大胤朝开战,那是不是我们可以先下手为强,先将他们给打败呢?”
孟初寒张了张嘴,似乎想什么,被萧默抢先了一步问道:“以孟兄所见,如果现在我大胤朝跟北羌国开战的话,你认为我们有几分胜算?”
他问的是有几分胜算,而不是像他七弟萧铄一样乐观的以为,如果两国交战的话,他们一定是获胜的那方……
无论这是否是另一次的试探,但既然他问了,孟初寒也无谓隐瞒或是谎,只尽自己的经验所及,实话实的出自己的想法:“在下认为,五成……”
名唤萧默的男人,对他的答案似乎并无太多的反应,只轻声一笑,道:“也就是,我们跟北羌国的胜算,都是五成,一半的几率……”
从窗外透进来的昏黄日光,折射进男人的眼底,将那双墨黑的眸子染成一片影影绰绰,掩盖住了他眼底的一切情绪,孟初寒看不透当他着这番话的时候,真实的情绪到底是怎样,他的脸上,仿佛总带着一层面具,永远都能够在适当的时机里摆出适当的模样来……
孟初寒突然意识到,也许不仅他自己看不透眼前的男人,哪怕是当今的护国公,他的大伯父,甚至他的姑母,当今的太后娘娘,也许也并未看清过眼前之人……
意识到这一点,孟初寒突然有些心有余悸,不寒而栗。
“这只是在下凭借多年的经验而得出的推测,”孟初寒最终道,“如果真的开战的话,双方的兵力、战略、士气,甚至气的状况,都可能会影响最终的胜负成败……”
“没有人会必赢,也不一定会必败,但究竟谁能笑到最后,只有真正的开战,在战场上才能验证……”名唤萧默的男人,微微掀唇一笑,道,“可是,比起打一场没把握之战,我还是更中意一定会赢这种结果……”
这番话,男人的漫不经心一般,但孟初寒听在耳中,却是不由的心中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