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十章 迷香幻境(2 / 2)
整个屋顶全是神秘的图腾,可大殿上的元始天尊神像变了……
变成了一个女子模样,奇怪的是,嘴巴略尖,还有几根胡须,衣摆之下,露了截儿细尾巴出来。
我挠头,这是何方神圣?令人不解。
而刚才那恐怖老道,也恢复了较为年轻时候的模样。我迈过门槛儿进去,他一直面对着我,望着我所在的方向,和蔼的笑。那笑容绽放,如春光和煦。
我不敢相信这一幕,却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只絮絮叨叨:“你,你刚才,刚才不是……”
可他像是没有听见我说的话,眼睛还是望着我刚才站的位置。
而此时,一位梳着双丫髻的道童从我身边走上前去。
尴尬了。
原来,他是对着道童在笑。
那约摸只有八九岁的道童浑是个精细人,将手中满满一大碗白腻晶莹的油膏举的高高,递给老道。
老道抚了抚他的头,问他还能再炼出几碗来。道童答:“回师父,炉房还在提炼,那个大个子挺能出货,许还有两三碗。”
大个子?那个大个子?你们是在炼什么油?
心下发怵,挪远了几步……
退到了大殿一侧。只见那宽阔案几上,铺排着满满当当的蜂巢,模具,用棉线搓成的蜡烛烛心。桌角是堆成摞的半成品蜡样,色泽剔透,散着异香。
冥冥之中我感觉这蜡烛就是苹果那晚所说的“神秘银烛”。
我走近,仔细端详了那些蜡烛。不知缘由,晾干的烛身竟然在表面析出了银色来。素来蜡烛有红有白,可这带着萤萤银光的蜡烛,究竟是何道理?
我在工作台那里摩挲了半天,并偷偷藏了一支放进袖中。但一直没人理会我,也没人察觉到我带来的动静。
他们竟完全看不见我?
……
待那道童再次出门,我就跟了出去,既然“隐身”了,就一同去看看他们所说的炉房。
小院的陈设未改,绕着月门走到钟楼处,道童停下了。
他像是玩“跳格子”一般,以整个钟楼的框架为圆,时而转左,时而转右。或绕外圈几步,或点与点相连,反反复复走跳之后,位于“圆形”中心的那块地砖竟然“咯嘣”一响,一道完全不起眼的暗门开了。
这道暗门,宽窄只允许一人通过。要是苹果来,就得侧着身子了。
只见地下灯火通明,道童踩着紧窄的阶梯往下走,而我也准备跟上去……
正要迈步,只感觉我的“人中穴”徒然一阵针刺之痛!
眼前的楼梯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白蒙。
我眨眨眼,想要看清楚一些,依稀之中,方才那花发老道手持银针出现在我眼前。
我怯怯的看着他。
他的双眼不再是两个黑洞,嘴巴也不再狰狞恐怖。
一切都回归正常人的模样。
乍醒使我迷蒙缱绻。
我未言语,他先开口:“闻不习惯我观中的濯缨香,产生了幻觉,吓坏了吧!”
幻觉?
那一切真实的可怕,你说只是幻觉?
我下意识掏了掏袖子,刚才藏的蜡烛不见了。难道,真是幻觉?
心中暗暗存疑,却未敢问出声来。
若把刚才所看到的如实托出,“梦见了”不该梦见的,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被杀人灭口了怎么办?
我坐起身,额头还很昏沉。
老道默默擦拭着用过的银针,再细心放回针灸袋里,一支支码放妥帖。然后净了手,倒了碗热茶给我,适才开口问道:“你这个小家伙,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便只把偷偷搭乘别人货车的一段,掐出来明说了。
老道一笑:“你个女儿家男扮女装,四处乱跑,怕不是个江湖混子吧。”
我挥着双手:“不不,倒是别人把我拐到京城,这不刚得了自由。”
“哦?我倒也得知一件秘闻,不妨说出与姑娘听听。”
老道语气认真:“闻言,前阵子官府四处张贴告示,所招来的十数个女子,并未按照告示所写,以秀女身份送进宫中,待选椒房。”
“而是被那北境藩王,带去了他在离山的大营,现下里情况未卜。不知道姑娘与我所说的,可是一件事?”
我语塞难言。
而他先是瞧了瞧我的神色,从而继续轻声慢语,若讲故事般轻松说道:“这北境王与现在的圣上,是为叔伯兄弟。他一直辖制北地受降城,抵御突厥,倒也保得北国边境不受夷狄来犯。”
“直到十年前,太上皇莫名其妙的迷上了炼丹药,修仙术。而后一发不可收拾,愈陷愈深,疏于朝政。终于在五年前,禅位于膝下唯一的皇子,而这皇子的年纪只是刚满二十一岁,弱冠不久。皇子性格算是不暴不敛,可到底缺些历练。这样一来,北境王便坐不住了,猖狂之势,渐趋昭彰。”
我快嘴一句:“可是非要屠净辛卯年白露日所生女子,是何道理?”
话音未落我便意识到说漏了嘴。
咳!这老道太过了解人心,用一个秘密在潜移默化中取得别人的信任,再套出另一个秘密。
他接上我的疑问:“老道也是对此屠杀无辜女子甚是不解!遂起一卦。而卦像显示,此事之因起,与王爷闱间秘密有关,而与朝廷并无干系。”
“至于官衙或者其他路径的说法,无非只是借口托词。这件事说到底,不过是王爷对圣上逼迫威胁,从而除掉他想除掉的人罢了!置于为何偏要除掉此日所生女子,还需进一步侦查。”
“怎么威胁的?”
“这个还不简单,圣上叫他回京述职,他非要带上五万将士。声称那北境近来太平无事,可撤军三成回护京都。”
“喔……,所以逼的皇上答应了选秀女之事,他才不领兵回京?”
我若有所悟,却不透彻。
老道点点头。
说话间,他从柜中拿出一碟素饼,搁在我的面前:“所以呢姑娘,在离山能帮你逃过一劫的人,可是真得感谢人家啊。”
他这一番话说出,似乎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才能够匹配我这出逃的行为了。
不对,他怎么知道在离山有人帮我?难道他认识左相?
我已经感觉不对劲了,现在只能祈祷他没得了抓我的授意。
心中也在龃龉:“至少替左相抓住张瑞卿,也算是一件报答。”
素饼未吃两口,门外便有敲门声,传来一年轻小道声音:“师父,相爷派来的人,问您那姑娘找到了没?”
“你!”
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的眼睛刹那喷出怒火,未下咽的饼噎满了一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