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真龙之殇（下）（1 / 2）
袁天涯当然没有疯。因为他将刚才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鞭挞着真龙众人的内心。
“黑天，我要重新回到暗龙！”袁天涯喊道。
晨曦神色转为黯然，严劲神情转为愤怒。袁天涯在这最要命的时候，竟然说出这样的话，他是一个背叛者！虽然袁天涯还没有正式进入到真龙的队伍当中，但他与真龙并肩作战，众人心中早已认同他是真龙的一份子，这种背叛，令众人伤心失落到了极点。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袁天涯在这样的情况下，是绝无可能有逆转机会的，除了黑天外，尚有星月在一旁，就算是同归于尽袁天涯也没有机会，因此袁天涯是真的背叛了真龙，再次投向黑天。
黑天止住狂野的放声大笑，淡淡道：“天涯，我早就说过，终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重新回到我的身边。现在看来这句话正要得到应验啊。不过我还未完全的信任你，天涯，你真以为我这么好骗么！”他说到最后，语气转厉，周边流动的气流蓦地变得尖锐起来，刺得众人皮肉生痛。
袁天涯哈哈笑道：“这个自然，对于我这样早有案底的人来说，你不信任我是很正常的。但我知道你不会拒绝我的。”
黑天冷哼道：“我会的，而且我现在就可以直接杀了你。天涯，如果你说不出令我信服的话，你将会是这里第一个死的人！”
袁天涯道：“黑天，我知道你最缺少的就是忠诚的手下，所以你现在需要我，星月也应该很明白，现在你最需要的，就是人。我有说错吗？”
黑天冷笑道：“你的忠诚？你先离开暗龙加入真龙，现在又背离真龙想回到暗龙，哈哈，如果这样也叫做忠诚的话......”
“你该明白我与你的契约，我帮助你，你帮助我，还记得吗？我从未说过这契约失效过，是你让它无法生效而已，我想他仍然是有效的。”袁天涯说的正是在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当时他在执行黑天的“抢夺余瑜”任务中，不知不觉地和里维斯成为了黑天通道计划中的重要一环，也即是双龙魂的融合。这一环节最后因通道计划的变化而放弃，但也因此将袁天涯与黑天推至对立的两面，也是袁天涯对黑天失望，转而加入真龙的起因。
黑天没有很快答话，代表他对袁天涯的话处于考虑中。诚如袁天涯所言，他现在最需要的是人，是那些对他忠诚且绝对效忠他的人，就像余承男，薇奇安，严劲，阿里达“忠于”晨曦一样的人，这样的人他现在只有星月一个。通道计划的失败令他返回门之领域的设想落空，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手，他很难再重新开始新一轮的筹划。现在他首次对于除去里维斯感到有一丝后悔，星月，袁天涯，里维斯这一制衡三角被自己所打破所带来的后果此时终于体现出来。现在袁天涯想要回归，这是他重组暗龙的好机会，然而袁天涯值得完全信任吗？
“星月！”黑天瞧向星月，他要征求这个最忠诚手下的意见。
星月一对美目像能洞察所有人的内心般，转瞬间已经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尽数记在心里。她很快就做出了论断：“可以一试。”
黑天挥手，紧缠袁天涯全身的枷锁登时四分五裂，使得对袁天涯的禁制全数消除。他根本不用担心袁天涯会突然发难去救出真龙的任何一个人，这里的局势仍由他完全掌握。
袁天涯大口喘气，对抗黑天枷锁的力量已经令他耗费了不少黑色龙魂的力量，此时禁制突然解除，龙魂的力量又重新充盈在身体各处，令他感到舒服不已。他决意要回到暗龙，是心中通过一番天人交战后做出的决定，只有这样他才能活下来。也只有活下来，才能去做他还没做的事情。
黑天望向袁天涯，后者立刻感到惊人的压力笼罩全身。袁天涯很清楚，自己只要让黑天意识到一丝不妥，这桩“投降的生意”立告终结。
“天涯，你想回到暗龙，我可以答应你。但你要怎么证明给我看呢？别忘了，我没太多时间等你。”
袁天涯望向受伤躺在地上的余承男和薇奇安，内心突然变得像石头般冰冷，坚硬起来。他缓缓走向黑天，最后停步在黑天身侧：“我会证明给你看的，就让我杀掉薇奇安来表达我的忠心如何？”袁天涯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浓烈的杀意，他和真龙之前建立的真挚和深厚的情感，早已不复存在，包括对薇奇安的爱。
黑天双目厉芒一闪，点头道：“天涯，你真要杀了你心爱的女人？我没有听错吧，我知道你不会这么简单就回到我身边的，说吧，你有什么条件。”
袁天涯道：“我杀了薇奇安，你放过真龙这些人。这条件你该能接受。”
黑天缓缓点头道：“杀了薇奇安，你将再无可能回到真龙，而我也可以重新得回一员虎将。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条件。”
“我知道你不想除去真龙，我们的敌人还有不少，留着真龙，他们还有用处。”
他们的对话都有意压低音量，周围没有人能听清他们的谈话，黑天能给予袁天涯这样的一个对话机会，也算是基于对他先前的信任。
“很好，你说的没有错。好，天涯，我就让你亲手结束这段关系吧。想想你的妹妹，我们的契约仍然是有效的，去做吧。”
袁天涯深吸一口气，冷漠的目光流露出一丝迟缓的柔情，却一闪而没。他望着黑天，回复了先前作为黑天麾下三将中领导者的气质。此时的他又合上了那扇刚刚开启的情感之门，变回冷冰冰的杀手，先前真龙所给予他的真挚感情，他都要忘得一干二净，就算忘不了，也要强行地忘掉。
“我明白了。”
袁天涯经过黑天，径直走向余承男与薇奇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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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犹如每个人的生命的心脏跳动般，噗通噗通。从来没有人会觉得自己的心跳动得那么厉害，那么难受，只有此时的真龙产生了这样的感觉，他们的心真的已经难受至极点。还有什么是比亲眼看着同伴们即将步入死亡还要难受的呢？
黑天转过身去，望向晨曦与严劲飘浮的方向，表情严肃，对于袁天涯的“行刑”他反而不太感兴趣一样。负责监视袁天涯的人，是星月。从袁天涯迈步开始，星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的身上，直到完成“行刑”之前，星月将监视整个过程，同时也在判断着袁天涯对黑天的忠诚，这是黑天交予星月的另一任务。
距离较远的晨曦和严劲已经大概看出黑天的意图，袁天涯的目标只能是余承男或薇奇安中的一人。他们在愤恨之余，也感到很困惑，袁天涯的转变如此之快，实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根据袁天涯之前的情况，他不遗余力地帮助真龙，是完全的发自内心，也以自身的行动赢得了真龙的信赖，可他现在为什么这么做呢？为什么要重新投向黑天？
尽管被黑天所禁制，但精神力更强的晨曦仍感觉到黑天的精神并非集中在真龙身上，很快她的感应便有了结果，周围还有敌人的存在。虽然对方极力掩藏踪迹，但仍逃不过晨曦精神力的感应，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一定是浮冰组织的人。被真龙击败的“命运”和姬丽那帮人还没有真正离开兰达街区，很可能他们也察觉到了通道计划的失败，于是来到这里一探究竟。对真龙和暗龙来说，浮冰组织是共同的敌人。
晨曦心内长叹，现在真龙已经无力主导眼前的形势，她看着余承男和薇奇安，心海一片沉寂，她无法去救他们中的任何一人。严劲发狂般地喊着袁天涯的名字，希望他能停下脚步，但逐渐沙哑的声音体现出严劲的无奈与又惊又怒的心情。
袁天涯仍在走着，离余承男和薇奇安越来越近。
余承男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直面袁天涯。
黑天眉毛微动，却没有转过身来。
星月娇喝道：“螳臂当车，余承男你还不快让开！”相比真龙中的其它人，她对余承男总还是接触多些，多少对他有些难以严明的感情，不希望已经受重伤的余承男伤上加伤。
余承男紧咬牙根，他的龙魂之力被黑天击得四散各处，自己与赤色龙魂，青色龙魂的精神连结仅仅能够维系龙魂发挥最基本的力量。在求生的本能下，他缓缓凝聚力量，赤红色的流光又慢慢在指尖汇聚起来，淡弱光芒的火焰剑缓缓生成，但这力量实在太弱了，剑身的火炎忽明忽暗。余承男只觉额头剧痛传来，一阵天旋地转，重伤下强行驱动龙魂之力，使他的身体再难完全支撑，趁着这仅有的神智，火焰剑汇聚全身仅有的力量，拼命朝袁天涯刺去。
焰流一闪而没，袁天涯甚至没有躲避，因为这一剑根本刺不到他。袁天涯左手轻摁余承男肩头，后者只感一股大力压至，虚弱的身体变得软绵绵，登时站立不稳倒在地上。余承男这次很难再站起来了，他的意志虽然坚强，但身体的承受却已经到了极限。
“你疯了吗？你真的要杀掉我们，薇奇安......袁天涯，你......你下得了手！”余承男怒斥道。
袁天涯再不是余承男认识的袁天涯，脸上的表情冰冷得可怕：“我要杀了她，这是我重回暗龙的证明。”他不再说话，越过余承男。
“袁天涯！该死！你不能这么做，不能......”余承男口中一甜，鲜血涌上喉咙，他的伤势又加重一分，他拼命想把头往后转动，但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他只能这么平躺着，凭着余光，他刚好望见星月。
星月微微摇头，这并非她愿意见到的，却是她意料之内的。真龙是可敬的对手，她虽非与其中的每个人都交过手，但经过观察，以及袁天涯和里维斯的述说，她已经慢慢明白了真龙的强大之处。
恢复门之领域的秩序本与那些无干的平民毫无关系，在黑天和暗龙的思想中，他们是可以被牺牲的，为了达到目的，这些人甚至可以用来作为基石。但对于真龙来说，追求的是理想化的完美，他们的每次战斗，都以伤亡最低化为目的，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强大力量来化解危机，虽然这样使得他们恢复门之领域秩序的过程变得曲折无比，却无形中磨砺了他们的人，磨砺了他们的心。
晨曦只给了他们一个目标，但他们却能将其放大。
在这一过程中，薇奇安，余承男，严劲等人慢慢成长起来，从最先的力量弱小，逐渐变为现在对暗龙最具威胁的一股力量。黑天曾对晨曦加以种种限制，甚至在母巢之战时得到了母巢本身的强大力量，从物质上几可凌虐真龙，但通道计划依然失败了。真龙的成员相互守护，支持，协助，谨守着内心坚定的信念，并将晨曦带来的目标贯穿其中，形成了连自身也想象不到的力量，令他们屡战强敌而不败，也令阿里达，甚至袁天涯这样的人被吸引其中。那种真诚的信任，也就是真龙的力量之源，当阿里达拒绝加入暗龙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星月相信人的本性始终是向善的，这也是为何袁天涯会毅然决然地与暗龙划清界限，全心全意地帮助真龙的原因，他离开暗龙，或许是因为真龙“善”的一面与真龙“恶”的一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星月并不排斥或厌恶真龙，但她也不会因此而像袁天涯般背离黑天，她与袁天涯同黑天的关系，有着不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