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夫人怒揭设色英姬 梁王套陷卖主太仆(上)(2 / 2)
只见那个人行商打扮,见了范夫人拜倒在地,道:“臣参见夫人,臣是个贩缯的商人,这一次途径薄县,恰好遇上一件大事,就是薄县城里同仁坊有名的地方大户范太公家,突遭大火,继而引得满城烧了起来,逶迤半条街,烧得满天通红,连官家都去灭火也把控不住,最后,说是太公也被烧伤······”范夫人听了,大惊失色,面色死灰,哭叫道:“那是我家,你可说的属实?”那人吓得浑身颤抖,道:“小人知道这事儿事关重大,是要命的,哪敢胡说?都是小人亲眼得见的,薄县人疯传,是祝融的火龙下界,所以灭不了火······”范夫人大哭:“我要去见大王,回家去看看······”
栾布陪夫人去见彭越,说明来由,彭越惊诧道:“既然是丈人家遭此不测,到现在也没个信来,也不知道怎样了,肯定是很严重,那本王就派人护送夫人回家探视吧。”范夫人拭泪,急着要走,彭越点起将军扈辄护送她立刻出城南下薄县去了。
过了半个多月,范夫人才从薄县归来,见了彭越,见他一挥手,从外面让了一个人进来,正是英姬,素服荆钗,打扮得朴素如同奴婢一样,来拜见范夫人。彭越道:“夫人不在家,内庭事儿多,所以本王就暂时替你找了一个新帮手,此女是箕太仆的女侄,英姬,过来谒见夫人。”英姬裣衽,盈盈一拜,脆声道:“小女英姬谒见大王夫人。”这时候,彭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来了,他做好了好多种准备,来应对范夫人爆发出来的责难,甚至于最后有不惜翻脸的打算。可是事情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了,只见那范夫人笑颜如花,下得座来,亲手扶起英姬,然后脱下手腕上的碧玉镯子,交给了她,啧啧称奇道:“多标致的人儿,别说梁王,就是本夫人也是见了忍不住爱怜,都是一家人了,称什么大王夫人,可不见外了?就叫姐姐好了,大王也真是的,也不提前吱一声,没个预备,不过本夫人这个镯子虽然不贵,不足以迎新人,但也是姐姐一片真心啊。”
这一说,让彭越懵了,缓一下,心里寻思,到底我是梁王,夫人见了既成的事实,不得不低头啊,便笑起来道:“哎呀,这一下就更好了,看到你们姐妹亲热,本王就对内庭的事儿放心了。”范夫人吩咐道:“妹妹现在身为梁王妃子,怎么能这么朴素寒碜的打扮,这不是让人指着我们家夫主来损吗?快快下去吧,去换上华丽的深衣钗带过来。”英姬这才在使女们的拥簇之下,退出朝堂出去。
对于这个结局,彭越那是越想越开心,心里美美的,自念这才是做大王的真正境界啊,不由得细看了范夫人一眼,笑眯眯的问:“夫人,这一次归宁,府上没有事儿了吧?”范夫人淡淡回道:“家宅子虽然在烈火中烧毁了,天幸得还有田庄,家父虽然受伤,现在也没有大碍了,家兄不幸遭凶过世,后事业已经办妥,就多谢大王记挂,臣妾谢过了。”彭越客套道:“我们夫妇间不用客气。”说完一双眼到处逡巡,坐立不安,范夫人不动神色,冷冷地道:“臣妾乏了,要下去歇息,大王赶紧下去陪陪新娘子,不要冷落了新人才是啊。”彭越有些窘迫,笑道:“那就谢过夫人大度了。”说完就起身下去。
彭越自从纳了新妃子,那是朝朝暮暮专宠,有时偶尔也还想起发妻,心里头有些歉意,只是,范夫人大度得很是惊人,看起来根本就没有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很快彭越就心安理得了,心想谁让自己是大王呢?这事儿就这么过去,时光荏苒,一个月过去了。这一天,范夫人的使女来找彭越来了,道是夫人找他饮宴,彭越便放下怀里的英姬,安慰道:“卿卿你等我,本王好久冷落夫人了,姑且去应付一下,很快就回来了。”英姬噘嘴,不屑道:“大王,你可真偏心啊。”彭越嬉笑着就去范夫人宫里去了。
彭越见了夫人,顿时就呆住了,不是叫自己过来饮宴的吗?那几案和筷子碗盏都没有,就别谈美酒佳肴了,难道啃殿堂里的柱子啊?正要开口问讯,范夫人号令一声:“既然大王来了,就不用耽搁他的好时光了,赶紧上菜!”话音一落,只见军卒押了一个人上来,满脸血污,五花大绑,见了彭越夫妇,跪倒尘埃,呜呜哭了起来。彭越的心一抽,暗叫不妙,故作糊涂地问:“这是谁啊?夫人这是何意啊?”范夫人一指那个囚徒吼道:“大王在此,你有话还不快说?留着下到黄泉下去交代司命大人吗?”那人这才嚎啕大哭,对彭越哀求道:“大王,你就认了吧?小人吃打不过,早就招了。”彭越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头上青筋凸起骂道:“你是谁?再敢来胡说,挑唆我们夫妇,我可要你的命。”
那人嚎啕道:“我不说夫人要我的命,我说了大王你要我的命,小可反正要死在你们两个手中,还不如说了,免受眼前的皮肉之苦。小可只是皮包水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那烫烙的刑罚啊,大王。不是你让我小的为了引开夫人,设计去他娘家放一把火烧了她家的宅子的吗?小可也没想到,那风那么大,烧起来就灭息不了,将你大舅子烧死了,这出了人命也不能怪我啊。
后来,你又让小人装成商旅,故意在定陶酒肆里泄露给栾布大人,让他通知了范夫人,你不是说范夫人机灵,只有栾布说她才相信······
大王,然后,夫人前脚一走,后脚你就纳妃,你这主意环环相扣,无懈可击,大王你什么都想到了,可是你就从没想过小可后路,小可被夫人用心一直追踪,经过不懈拿得,如今被她打得面目全非,大王,你不能不管我啊?你不管我,你给我的那些钱,我没命去花,又有什么用呢?”彭越听到这儿,大骂道:“你这个贼人,真是该死。”那人硬是停不下来嘴,又抱怨道:“大王,你是王啊,你纳妃有什么?你惧怕夫人干啥?你们两口子这事儿不好商量的吗?非要牵扯小可生不如死······”彭越怒吼一声:“我要了你的命······”说完,上前一剑砍死了那人,一时间,血流满地的血腥场面骇人之极,彭越下令军卒将他拖了下去。
范夫人在错愕中,久久失语,然后梦游一样质问道:“你竟然就杀人了,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彭越叹气道:“夫人,你不要这么说?我承认都是我的错。”范夫人摇头道:“你不承认也不行,你给他的证据——书信都在臣妾的手上。现在满地血腥,你该怎么收拾?”彭越沮丧不已,只是对范夫人折腰道歉不已,范夫人道:“你令人洒扫,臣妾累了,先去歇息了。”说完拂袖而去,彭越碰了一鼻子灰,也没心情去找英姬了,自己找个清净之地生闷气去了。
就这样过了数日,这一天,将军扈辄满头是汗,飞一样跑来急报:“大王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她不见了······”彭越一听,将怀中的宠妾英姬布袋一样扔掉了,在英姬的尖叫声中,他大吼道:“什么?夫人不见了,夫人不见了?怎么可能?”一路狂奔,直接冲进范夫人闺中,只见房当中的几案上,鲜明显眼地留有一份黄色丝帕书信,彭越赶紧抢在手中,瞪大双眼念道:“臣妾范氏敬启,大王陛下得见此书之时,臣妾去也。今大王纳妃新宠,妾素来不敢有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