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鹃啼沉血冤(四)(2 / 2)
锦姿知道清扬已经彻底绝望,她这样一个嗜杀冷血的将军一旦流泪,便是全然放弃了抵抗。如同斗败的雉鸡,敛去了一身锋芒和羽翼,再无反抗之力。
锦姿向婵娟使了个眼『色』,伶俐的丫鬟马上会意,走上前来拉起清扬的手,将一只竹笔塞到她手中,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右手在那张薄薄的供纸之上画了一个“十”字,又牵起她的一根手指,在装红泥的锦盒里沾了沾,然后狠狠戳在那个“十”字旁边。
这便算是画好了押,也代表她认了罪。即便过几日城外守军哗然质问,也无济于事了。
锦姿难掩得意神『色』,对着懿思堂中观望的众人宣布:“宁古塔将军府少将军,瓜尔佳氏清扬,大逆不道,处心积虑,罔顾人伦,弑杀亲父,罪行昭昭,人神共愤,当处以凌迟之刑。念其为国尽忠,屡立战功,从轻从权,八刀足矣,即刻执行!”
众人听闻,倒吸一口凉气——凌迟之刑!饶是只判了八刀,也是残忍至极。身体上的惩罚还在其次,那等耻辱恐怕在座任何一位都承受不住,恨不能立时便死了。
然而,这些道貌岸然的世家子弟,一想到这位娇花一般容貌的美将军将要赤身『露』体遭受极刑,那画面颇有种玉体横陈的旖旎,内心竟又都隐隐有些兴奋。
按照大清律例,“凌迟”早已废除,但若有罪大恶极、罔顾人伦的凶犯,民间仍可以动用此等私刑以儆效尤。锦姿构陷清扬谋杀亲父,就是看准了此罪可行私刑,不必经过府衙审讯,夜长梦多。
未几,一根十字木桩架在了院落中央,旁边放着一张黑黢黢的案几,上面花纹斑驳,细看之下才发觉竟是风干的血迹。彪悍的刽子手将八柄锋利的短刀在案几上逐一排开,等会儿行刑,这八柄短刀将依次切下清扬身上的八个部位。
锦姿着人将清扬身上的衣衫尽除了,绑到十字木桩上。
众人见到那洁白如玉的躯体,不禁都心头为之一颤:此等曼妙佳人,竟要受这般重刑,可怜!可惜!但又转念一想:平素这可是个动不动砍人脑袋的角『色』,若不是被判了极刑,他们这群蝼蚁恐怕八辈子也无福欣赏清扬将军哪怕一个脚趾头的春『色』。
在这些猥琐的目光中,清扬奋力昂起了头颅。她戎马一生,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本就将脑袋别在马鞍上过活,此刻又怎会畏惧一死?不就是八刀吗?她在战场上留下的伤痕又何止八刀?
只不过,就这么去死还真是有些不甘——军人应当死在战场上、死在马背上、死在敌人屠刀下,不意她却要死在这龃龉龌龊的女人争斗之中,真真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