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塞外寒云5(2 / 2)
同一片银月清辉之下,在应天郡的帅府中,一连饮了三日的庆功酒仍热闹喧天,钟乐嚣鼎,粗狂的觥筹交错间,有女子银铃般欢愉的巧笑点缀。
因是元帅特地为了李嗣源举办的庆功宴,身为绝对的主角,李嗣源虽不好像以往那般早早退席,却也只陪过三巡酒,便悄没声出了大殿,独自向后园一处临水的亭子里歇凉。
殿内因脂粉气和酒肉气太过浓烈,虽已是秋夜初凉,里头却仍显得有些闷热,李嗣源除了带兵出征之外,闲暇时惯爱清净,虽然酒量在军中是出了名的彪悍,却从不酗。
此时立在临水亭中,凉风轻轻刷过脸颊,舒服地缓缓闭上了眼打算养养神。
“早知你不爱热闹,这场庆功宴义父给你连办了三日,心里早就埋怨义父多事了吧?”
听见声音,李嗣源睁开眼,转身步出亭外,拱手立在亭口的石径旁相迎,浅笑道:“嗣源本想悄悄躲出来,却还是被义父发现了。”
李克用很随意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两人又回到亭内,屏退了身侧随侍,李克借着亭角悬着的灯笼,望向李嗣源平静无波的俊彦:“我知道以你的性子素来不喜张扬,不过此番行事,想必义父的心思你当明白。”
李嗣源轻轻颔首:“义父的心思孩儿自然知道。”
见他神情始终淡淡的,李克用不禁轻叹:“我就是要让军中众将心里清楚,你跟勖儿,我谁也不会偏袒,你们各自凭本事挣得荣耀,该奖该罚我绝不偏私!”
说至此,李克用望向李嗣源,神情肃然道:“众人都以为勖儿是我的亲生子,便与你不同。但其实我心里,你同勖儿都是我自襁褓中看着长大的,没有半分差别,只是勖儿自幼由他娘惯得性情骄纵,不及你的脾性这般从容豁达。”
“义父的想法嗣源心里明白,只是我与存勖各自喜好不同,所求也不同罢了。”李嗣源说话时,眸光始终平静淡然,更看不出有一丝半豪的怨怼。
李克用知李嗣源生而颖悟,话只稍加点播即可,便搁下这个话茬。
二人立在亭中观赏湖上夜景,半晌,李克用才低低地问了句:“前日,你放走刘鄩,究竟所为何故?近日有人偶尔同我谈及此事,我只替你勉强搪塞,却终无法给众将军个交代,时至今日,就连我也没琢磨明白。”
李克用话音刚落,池中突然一阵响动,几片莲叶摇曳间腾起一只白色的白鹭,嘶哑的叫声惊破静夜,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亭中二人望着白鹭的影完全被深沉的暮色吞噬,方才收回目光,李嗣源淡淡道:“不瞒义父,刚破城的那几日,我的白雕碰巧捉了只信鸽,那鸽子腿上绑着梁帝身边的大宦官赵岩给应天郡守的字条……”
李克用听李嗣源讲完了缘故,紧着一对浓眉陷入思索,半晌,才缓缓道:“所以,依你的意思是……仍想将那刘鄩招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