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绫贺礼1(2 / 2)
李嗣源好像根本没听见安重诲的那番话,丢下这么一句,便吩咐赶车小厮将马车停在一间客栈外,径自下了车。
安重诲欲哭无泪跟在后面,很想跟李嗣源说,明天能不能不同他去刘府,这不明摆着去找死么?
刘鄩是什么人?后梁有名的肱骨老将,镇着梁末帝半壁江山的人物,人家大婚之喜,你送二尺白绫上门,不被人家劈了喂狗才怪!
不过这种话,安重诲只在心里嘀咕嘀咕就算了,他可没胆子在李嗣源跟前当真说出口。
跟李嗣源厮混这么多年,安重诲太了解他的为人,他不想讲道理便不讲道理,当然,想讲道理时偶尔也讲讲。面对此类人物,你同他讲道理,不是明摆着脑子给酿成酒糟子了么?
俩人在客栈歇息一宿,次日清晨,待李嗣源上车时,安重诲已经在车上候着了。
一见李嗣源进了车里,安重诲立刻凑过来笑的很讨好:“……那个,今日咱们去送贺礼,我的身份不如你尊贵,连带也拉低了你的身份,不如,我在刘府门外等着你,万一有事也好有个接应,呃……你意下如何?”
李嗣源白皙修长的手指执着漆雕茶叶罐的玉盖纽,另一只手捻着银茶匙,优雅地取出一匙茶叶投入煮水的细白瓷壶中,不咸不淡地反问:“你觉着呢?”
安重诲默默地咽了咽吐沫,没敢接下头的话。
李嗣源轻轻放下茶匙,将方才带上车的一只小巧玲珑的嵌宝锦盒丢给安重诲:“贺礼你拿着!”
安重诲接住锦盒掂了掂,里头轻飘飘似空无一物。便知里面装的定是他昨天刚买的那二尺白绫缎,不觉露出一脸苦相,小声嘀咕:“我能不能先给家里捎封遗书回去?我家里上有八旬老母,下有幼齿小儿……”
李嗣源仍闲恬地煮水烹茶,听他这么说,顺口道:“也好,不如我顺道令人再给你订一口薄皮棺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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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说的便是开封,后梁的国都。
历数载繁华,尽管自李唐王朝覆灭后,开封也曾受过几年的战乱摧残,却仍在后梁于此定都不久,便恢复了往日的糜音绯色,还没经几载的太平年月,至今日已颇有几分唐时的喧嚣。
但凡天子,莫不爱热闹,后梁末帝的江山基业稳不稳暂且不提,倒先将及时享乐学了个通透。
刘鄩的将军府建在开封内城,御街往西有条独立的街巷,街巷虽不长,其中却只有一个高大府门,门两侧各悬着明红绢纱灯,每个纱灯正面,端端正正书着个斗大的“刘”字。
李嗣源和安重诲下了车,站在阶下向府门打量。
安重诲一眼就看见朱红府门两侧贴着的大红喜字,低头又默默看了眼手里捧的小匣,脑子里再次浮现出刚才在车上琢磨的第一百零一种死法。
李嗣源却完全无视一脸灰败的安重诲,抖了抖素锦广袖,气定神闲地拾阶而上,抬手叩响兽口中衔着的红铜门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