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神情(1 / 2)
“你是给你父兄绣的?”少雨故意说道,息蒂的神情就不像是给家人绣的。
“其实……”息蒂嚅嗫道,“是给将来的恋人……你别笑,我现在真的没有情人,因为护身绣带需要极为精细的做工,很费时间,所以在我们菲然,女孩子对自己的绣工比较满意后就会开始绣制护身绣带,以便遇到自己所爱的男人出征可以将自己精心绣制的护身绣带及时赠送。
除了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女人一生中只能送一次这样的绣带,男人接受后戴在自己的身上,意味着爱的承诺,所以在北方每个适婚的女人都特别重视绣护身绣带,面料、丝线、花纹都是精心挑选,务必要做到精益求精,我这条护身绣带的图案还是我母亲亲手绘的呢,而且给我配好丝线颜色,你看,白色、金色配上各种深浅不一的蓝色、紫色、黄色,这花纹是不是很适合男人戴在身上?”
少雨点了点头,想到自己的母亲多年前已经去世,连第一次来月事都是在惊恐惧怕中度过,后来还因为裤子上的血迹染在沙发上被继母狠狠地揍了一顿……往事不堪回首,在一个女孩成长中最重要的一段时光没有亲生母亲的呵护关爱,无疑是一生中都无法轻易抹去的缺憾。
息蒂注意到她神情黯淡地垂下眼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从放置针线等物的篮子中取出一块白色的手帕,道:
“少雨,我来教你绣花,其实女人该学做些女红,无论做得好不好,赠给对自己宠溺爱护的人,也是一种报答的心意。”
少雨心中一动,息蒂似乎在暗示她些什么,还记得在杜茵宫时安棣言展开他的手帕时也曾经对她说过相似的一番话,可是让她亲手绣织物赠给那个掳掠她、强占她身体又渐渐地侵蚀她灵魂的男人,她又有几分不甘心。
心意?她才不要向他表白自己的心意,昨晚已经够羞人的了,好在他只是问她有没有想他,没有问到那一个对她来说最神圣的字眼,否则……在那双魔魅蓝眼的蛊惑中她恐怕也会遂了他的心,在那个擅长抓人弱点的高傲男人面前再也无法保持自己所剩无几的尊严!
不过学学绣花对百无聊赖的她来说,也是一种消遣,特别在紫艾这个男女分工明确的国度,就像男人们征战沙场中用的是飞船以及最先进的光能武器,但平常时盛行徒手和猛兽搏斗、用冷兵器狩猎等习俗,用血淋淋的厮杀来赢得民众的尊崇和女人的爱慕;同样,在紫艾大多数绣品都是机器生产,但人们最看重的还是女人们亲手绣的织品。
枫夫人拿着羽拍面目阴森地跟在背后,直到宴姬被带到庭院正中的石柱,在行刑武士的操纵下,一条条带有尖刺的金属花枝从石柱的各个部位爬出来,向宴姬的腕部、臂部、胸腹、大腿、脚踝缠来,女人吓得凄声哭叫:
“殿下……开恩……宴姬再也不敢了……殿下……殿下……”
任凭她喊破嗓子,还是眼睁睁地看着锋利的尖刺刺入肌肤,包括两根从她耳侧钻出来的同样带有尖刺的花枝封住她嚎哭的嘴,随即花枝上的一颗颗嫩黄色的花蕾迅速绽放,一朵朵栩栩如生、晶莹美丽的香夕花遮住了伤口处微微渗出的血丝。
远远看去,锁在石柱上的女人就像是一座体态窈窕、缠绕着花枝的精致雕像,也许只能走近才能注意到那一双会眨动的带泪蓝眸。
少雨只觉有一种毛骨悚然的诡异,趴在雕栏上的身体缩回坐榻,紧紧抱住一个雪狮猁兽毛皮制成的靠枕依旧消除不了从心底透出的寒凉。
前天只是两条花枝向她的手腕缠来,已把她吓得花容失色,而宴姬密密麻麻地被上下锁了十多条带刺的花枝,恐怕从石柱上放下来,浑身上下、包括那张娇美如花的脸都是一个个血窟窿。
当息蒂将热气腾腾的一盆药水放在坐榻旁,示意她将扭伤的右脚放到一把皮质软凳上,她才如梦初醒般重重喘了口气,用舌尖湿了湿发干的唇瓣,问道:
“宴姬,她……做了什么错事惹恼殿下?”
“殿下传宴姬侍寝,宴姬迟到可又狡辩说枫夫人通知到她,她就急忙过来。殿下叫来枫夫人对质,枫夫人说她在半小时前就已经通知宴姬侍寝,是宴姬磨磨蹭蹭不当回事。宴姬大骂枫夫人陷害她,死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结果……惹恼了殿下。”
息蒂向阳台外瞥了一眼,心有余悸地快速收回目光,垂下头拧干浸泡在药水中的软巾敷在少雨右脚脚踝上。
她立刻明白安棣言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宴姬也尝到被人诬陷后有口难辩的绝望,只是这个惩罚真让人不寒而栗,她做梦也没想到他会用这么一种残忍的“艺术”来惩罚一个撒谎的女人,这--就是他的“狠狠给她们以颜色”?
那么,还有两个数次欺负她的女人呢?尽管庭院中的“活人雕柱”让她触目惊心,但她还是探过头去在庭院中、回廊内搜寻两名索夏斯舞姬。
温泉中已没有泡浴的侍怒,所有女人都远离庭院中心的石柱,或无精打采、或战战兢兢地数人聚在一起,却没有互相交流说话的人。
找遍所有长着银白色长发的女人,没有发现两名喜欢穿艳丽短衣的索夏斯舞姬,也许昨晚被安棣言摔伤,两人在房间里养伤未曾出来;也许已被带到什么地方去折磨凌虐……
向息蒂学了一下午刺绣,再把自己好不容易绣了一半的白耳狐言言和息蒂的护身绣带比较,简直惨不忍睹。夜邪的刺绣针法复杂,线条排列均匀紧凑,不能够露出一点针迹,而她花了两三小时绣的言言,针脚时长时短、凌乱粗糙,看起来就像一只金黄色、长着几根白毛的刺猬,她只能自我安慰绣线颜色搭配倒是不错。
“言言,像不像你?”她落绷后,伸了个懒腰,抱起在坐榻旁打瞌睡的言言。
言言睁开弯成一线的眼睛,但没一秒钟,玫瑰色的眸子已变成金色的铜铃,“嗷”的一声叫,倏然从她的腿上蹿下去,钻入矮几下。
“哈哈,你绣的是言言?看,把它吓得。”
安棣言浑厚的声音在身侧响起,由于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进来。
已脱下雪地狩猎服的男人,身穿一件黑色薄皮的衬衣,腰上依然沉甸甸地佩挂着剑器、神杖等物,一只手抚在剑柄上,随意中带着一种充满力感的威慑力。
息蒂忙站起来,行了个屈膝礼。
少雨坐着没动,翻了翻眼皮,反唇道:
“明明是你吓坏了言言,你三天两头摔它,现在言言一见到你就吓得躲起来。”
他俯下身来,身上隐隐弥散着一股血腥气,她蹙起眉心,向一旁避去,哪知道他的目标原就不是她,拿起她绣了一半的手帕,另一只手从矮几下抓住言言的两只大耳朵,拎出来假惺惺地对比着道:
“言言,某人说这是你,干脆这块手帕做成你的围脖算了,也可以让宫里所有人瞧瞧某人的绣工。”
怒了!少雨羞恼地去抓被安棣言抢走的手帕,却抓了个空,男人坏笑着把两只手伸高,吓得在半空中的言言“呜呜”大哭。
“你还我,又不是给你的。”
少雨原本就比他矮不少,跳起来去抓依旧够不着,气得她手指攀住他的肩膀,恨不得把他当成一棵树爬上去。
他的阴谋得逞,随手将拎在一只手中的言言掷出去,手臂落下来抱住女孩,那双琉璃质般炫目的蓝眸含笑凝视胸前那张娇俏的脸蛋,取笑道:
“少雨,难得你主动来抱我。”
“谁想抱你了?”少雨涨红了脸。
“你的手、你的腿都缠着我,这不叫抱?”
“我……哪有?”她中气不足地说,眼角余光瞥到他身后还跟着诺因、法提等近侍,并且--这些可恶的男人竟然忍俊不禁地在偷笑!
她羞涩地将腿伸直,手从他的肩头缩回,以至于脚下悬空,身体的重量几乎挂在他圈在她后背的手臂上,难受地轻声道:
“你放开我!”
“有人自投罗网,我为什么要放开?”他笑嘻嘻地说,转头对近侍以及息蒂吩咐道:“你们先下去,让膳食房将猎物处理清洗,准备好调料。息蒂,你大哥易泽和歌第亚松源也已抵达汤泉宫,今晚和我们一起在烧烤室用膳。”
息蒂惊喜地和侍从们一起忙不迭地退出起居室。
“放开我,难受!”少雨见其他人都已走光,双手毫不客气地握拳捶打在安棣言的胸膛上。
“你抱住我就不难受了。”他轻笑道,并不松手。
她只得用手勾住他的颈,他见她听话,也体贴地托起她的身体,换了一种很绅士的抱女人方式,走出起居室,一路向寝房走去。
“少雨,我的鳄龙腹皮的衬衫都快被你的脸颊煮熟了。”走到寝房门口,安棣言突然说道。
“我要是只野兽,曾经说很想很想我的,怕是只小母兽吧?”
“我才不是小母兽。”她小小的粉拳又捶了过去。“你昨晚用了手段迫我说‘想你’,就像以前妍姐的婚宴上你让我猜酒,其实两杯都是白酒,只是你对评判的摄像师耍了花样。”
“小母兽变得聪明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