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厢情愿(1 / 2)
嬴政仪仗回来时,杏花刚结了花骨朵含苞欲放,经出巡当日的事后,半夏已经是咸阳名气极高的名医,蒙毅听闻,特地入宫向扶苏道了喜,可扶苏对于这件事没露出喜意反而忧心忡忡。
“少年成名确实来之不易,可于半夏而言,却不算好事,她一直都走的太顺了,应该需要些挫折才能更好成长。”这是扶苏的想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事他已经经历过了,不想让半夏也受一次,扶苏想着,只等下次见半夏的时候给她说明。
出巡这段时间,开始是因为手伤不能碰针,她一直温习医书,在齐叔确定手伤已经恢复后,半夏发现让她医治的病人多了,有时还会有人上门求医,这段时间半夏是受益匪浅,行医方面的经验也在不断增长。
可这会,半夏没有在外行医,亦没有在自己房间看医书,而是被一早赶回来的夏无且叫去了夏府的祠堂。
夏府的祠堂是夏府的禁地,未经夏无且允许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的地方,半夏在夏府生活了十多年,也是第一次进祠堂。
祠堂里没有夏府惯有的药香味,甚至味道还有些像腐朽的木头味,推开门的半夏被熏的皱了皱眉,转身门关好,祠堂不见阳光,常年燃着许多烛火勉强可以视物。
微弱的烛光下,祠堂的全貌就在半夏眼前,密密麻麻的牌位刻满了夏氏先人的名字,在最下方,半夏找到了她熟悉的名字。
故女夏氏萱之牌位
次女夏氏菀之牌位
萱是她娘的闺名,菀,应当是她那位韩国病故的夏姨的闺名,对应她房前的萱草和紫菀,这次不用夏无且说话,半夏已经默默跪在牌位前,静静等着夏无且开口。
夏无且一直站在牌位侧边,漠然看着她跪在堂下,等她跪好,才出声问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可还记得为什么要千里迢迢来秦国投奔我?”
半夏面色一下白了下来,低头说道:“半夏永不敢忘记,都是燕太子丹追杀灭口所致。”爹娘的音容身形已然模糊,可娘亲将她送走时那个用尽全身力气的拥抱和决绝的眼神,一直刻在她脑中。
多少次午夜梦回之时,她好像都闻到了家里扑鼻的血腥味,看到爹娘倒在血泊里的身影,是谁让她必须提心吊胆的背井离乡,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她怎么能忘,又怎么敢忘。
夏无且抬眼看了她一眼,年轻时,他对半夏母亲寄予厚望,望她能继承自己的医术,可夏萱如何报答他的,她放弃学医改去研究毒草,去学习那些下三滥的东西,还不顾他反对自作主张跟个燕人走了,夏无且对她就只剩失望了。
“你娘救了从秦国逃回燕国的太子丹,于他有救命之恩,可他怎么报答你娘和姓苏的,他明面与那姓苏的称兄道弟,背地里骗去你母亲制出的毒药便将苏家灭口。”
苏,是她爹的姓氏,祖父从没打算认这个女婿,那段时间她家确实来了个男人,爹娘让她叫他丹叔,那个男人后面也常会来与爹喝酒聊天,再后来,那个丹叔亲口下令的斩草除根,她燕国的家就没了。
刺秦失败,四国扼腕叹息,祖父救了皇帝,太子丹被他爹燕王割了脑袋送来了秦国,也算间接为爹娘报了仇,半夏恨燕丹,又可怜他,为了燕国能刺杀嬴政,连好友都杀了,可他父皇,为了活毫不犹豫的推出了他,他这一生,活的是如何可悲。
但半夏知道,夏无且把话与她说明,不是为了让她去找个死人报仇。
救命之恩,交往亲密,太子丹与爹娘,在夏无且眼里,像极了现在扶苏与她。
“祖父,太子丹是小人行径,但苏哥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我也……”半夏抬头,对上夏无且的眼睛,那双眸子亮得可怕。
夏无且神色微微恍惚,眼前半夏的脸好像变成了另一张潋滟张扬的面孔,他记得当时她是这么对他说的。
“爹,安和其他贵族子弟不一样,他说过会待我好的,你让我跟他去新郑好不好?”
他的二女儿不像大女儿固执任性,唯一一次坚持,就是要跟喜欢的人走。
那时妻子因大女儿离开郁郁寡终,走时让他不要强迫小女,要让她做喜欢的事,妻子一生善解人意,勤俭节家,陪他度过了最困难的日子,这是她唯一的遗言,他便松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