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愧疚(1 / 2)
夏念华讲完故事已经是深夜,屋子里已经点上蜡烛许久,但是在场的人却都没有倦意。
岳千烛的目光移到了夏沐濋的右手腕上。
因为被唐路挑断了手筋,虽然及时救治,但从那以后夏沐濋再也无法持枪射箭,出岫扇成了他仅能拿得动的武器。那场大雪里,夏沐濋冻坏了身子,所以才会冬日身体虚弱,不得不靠取暖生存。
可这一切岳千烛在此之前并不知晓。
五年前的那个下着雪的深夜,岳千烛不知道唐路与夏沐濋说了什么,可是她清楚的看到夏沐濋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震惊和不解,还有一丝丝的恳求。
她被唐路带走后没多久,唐路就下了马车,让马车自己奔驰。岳千烛知道唐路是准备杀人灭口,她坐在马车里无助的呜呜叫喊,但是马车还是跌落了山涧。好在岳千烛很幸运,自己被丛林的树枝挂住,经过一夜之后被路过的道士所救。这才被一线道长收留在仪元观。
在岳千烛昏迷期间,岳家发生了叛国重罪,待她醒来后正好听闻薛清平到岳家审问,她不顾身体下山奔到了岳候府,亲眼看见父母自尽,心如刀绞。当时要不是陪同的小道士按住了岳千烛,岳千烛就会直接冲出去,与父母一同步入黄泉。
随后的岳千烛重病不起,是一线道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岳千烛重新救起,将她隐在仪元观,做个小道士。
在仪元观的四年中,岳千烛无时无刻不牵挂被带去上京城的岳千炀,还有下落不明的宫林。她也听说了夏沐濋夺回失地的威风,也看到黔地改天换地的模样。
而她只能偏安一隅,做一个只能躲在黑暗中本应该死了的人。
苏惟的抽泣声将岳千烛拉出回忆,夏念华将自己的手帕递给苏惟,堂堂男子汉哭的梨花带雨的像个什么样子。
苏惟胡乱擦了几下脸,看着对面的夏沐濋说:“沐王表哥,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么一段感人往事。圣上还真是狠心,明知道你与岳家小姐两情相悦,还将她指婚给大皇子表哥,太不近人情了。”
夏念华提醒他说:“背后里谈论圣上,被圣上知道了,你娘就救不了你。”
苏惟立刻闭上嘴巴,眼珠转了一圈,问道夏念华:“这些事就连沐王表哥和岳家小姐都不见得知道的全,你怎么都知道?”
夏念华的脸色略有一些慌张,稳住说道:“我有途径而已。沐王爷的遭遇本来在宫里就不是秘密,只是那段历史的人都知道沐王爷经历了什么。再是岳家小姐的事,我有朋友在黔地,稍加打听也知道个大概。”
“那唐路呢?”久久没有说话的夏沐濋开口问道,不到不说这段故事里,关于唐路的部分还多少让他吃惊。
夏念华很是不喜欢提起唐路,说道:“德妃一直想让我成婚,不巧,在她的联络下,我差点联姻鲁朝的唐路。要不是我性子刚强点,直觉拒绝。现在我就是鲁朝的太子妃了。”
四年前唐路回到鲁朝,先后搬倒挡在他以前面的鲁朝两位皇子,顺利登上太子储君。如此看来,唐路之所以能够顺利夺权,在黔地夺取了三个州府,害得夏沐濋重伤一年,也在其中起了一些作用。
苏惟笑着,他知道夏念华有过这么一段经历,鲁朝太子还去过莱地面见夏念华,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将自己在黔地所做一切都告知了夏念华。
苏惟说:“唐姓是鲁朝国姓,黔地又是齐越边境接壤鲁朝,岳家小姐再笨也应该对唐姓有所提防才是,怎么就放心唐路呢?”
岳千烛心中叹气,是啊,就是自己那么笨所以才没有一开始就对唐路有所提防。
夏念华说:“唐姓虽是鲁朝国姓,但也并不是只有鲁朝姓唐。黔地枫林府都是姓唐的,他谎称自己来自枫林府,自当让人放松警惕。”
夏沐濋轻笑:“你倒是对去我黔地地界了如指掌。”
夏念华切了一声:“你对我莱地不也是清楚的很,叫陈致画我莱地地形图的时候,我看你很是大方啊。”
“我那是战略需要。”
“我们莱地自己能打仗!”
苏惟左右看看,两尊大佛这是又要吵起来,为了避免受连累,他还是挪到他的三两旁边坐下吧。
“那后来岳家小姐怎么样了?”苏惟及时转换话题,问道。
夏沐濋余光一挑站在旁边伪装成钱三两的女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兴许死了,又兴许在哪偷生呢吧。”夏念华打了一个哈欠。
苏惟精神的很,立刻反驳道:“不对!岳家叛国案这么大的事,她肯定要讨个说法的。怎么可能苟且偷生!”
“那就是死了。”夏念华很是不喜欢苏惟这个时候灵光乍现,她困得的很。
苏惟摇头说:“叛国罪臣之女肯定会轰动,而且圣上绝对不会让她就这么死的。”
夏念华搭在桌上,忍着困意说:“那你说她去哪里了?”
苏惟这次摇头代表着不知道:“我猜不到,不过以郡主姐姐故事里所讲,她冒死也要逃婚,又与自己家里恩断义绝,这种魄力绝对不会让她安静躲着。说不定,现在就躲在某处等着给岳家翻案呢。”
夏沐濋哼声:“她那不是魄力,是无情。”
无情到即便逃婚也不肯相信自己,即便恩断义绝也要不辞而别。还有那封绝情信,字字诛心,句句让人泣血。
苏惟反过来问夏沐濋:“表哥认为岳家叛国是事实?”
岳千烛微微看向夏沐濋,她也想知道在夏沐濋心里,岳家是否清白。
夏沐濋单手扶着额,扯开嘴角:“岳家叛国案审理的时候,本王在养伤。真相真与假都与本王无关。”
不是认定结果真伪,是根本就不想理会。岳千烛心中苦涩,夏沐濋就连真相是否真实也已经不屑了解,又怎么会在乎陆家是否清白。
“你信吗?”苏惟转头问着身后站着的岳千烛:“三两曾经在庆华殿上不顾生死在圣上面前为岳家说情,所以三两定是不信岳家叛国吧。”
岳千烛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夏沐濋,正好撞进他看向自己的眼神,下意识转移视线,干笑着说:“我——不信的。”
夏念华饶有趣味的看着岳千烛:“刚才就看到钱管家表情很是淡定,你是淮州府的人,是不是知道更多当年的隐情?”
岳千烛连忙摇头,想着这个动作太过欲盖弥彰,就轻言说道:“属下刚刚只是震撼来不及反应而已。而且属下不敢再在沐王爷面前再提此事。”
得,这是都怨自己了!夏沐濋唰的打开扇子,心中莫名的烦躁。
“天色已晚,都回去休息。”夏沐濋不想再在这里听他们讨论岳家的案子,对他来说,夏念华将当年的旧事在岳千烛面前说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