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要将牌位论斤出(1 / 2)
史上,赵恒封禅之初,并无阻力。
包括孙奭在内的当世大儒均对封禅持赞成或者中立态度。
杨亿倒是在草拟封禅诏书时,铁骨铮铮的提了一句“不求神僊、不为奢侈……”
赵恒以礼拒之:“朕不欲斥言前代帝王”,并亲自提笔修改“朕之是行,昭答玄贶,匪求僊以邀福,期报本而洁诚。珪币牲牷,并资丰备,服御供帐,悉从减省”。
还是再说要节俭,但语气委婉许多,这才遣官告天地、宗庙、岳渎诸祠。
五代之后的汉民族确实需要一场礼仪大典重塑信心。
早在雍熙元年四月,千余泰山耆老便诣阙、请赵光义封禅,重臣上表同请,表凡三上,遂诏十一月有事于泰山。
但在当年五月,干元、文明二殿遭雷击起火,整整烧了一夜。
赵光义便以“封禅礼废已久,正殿被灾、不符天意”为由,诏停封禅,改有事于南郊,并将干元殿改为朝元殿(大庆殿)、文明殿改为文德殿。
之后,雍熙北伐惨败,封禅再无下文。
赵恒使岌岌可危的形势稳定下来,获得大多数国人认可,封禅理所当然。
黑道都能摇旗,国家做不得?
汉民族历经两百年沧桑,太需要向心力了。
刘纬把即将到来的东封视作大阅兵,心安理得的迎奉拍马,上疏请修历代明君贤臣神位。
孙奭立赴龙图阁训诫。
刘纬态度特别端正,不论孙奭说什么,都是“学生受教”。
刘纬此时处于放养状态,因为赵恒决定封禅之后,杜镐随即改判太常礼院,龙图阁剩下的两名待制戚纶、陈彭年对他则是敬而远之,针对赵恒托付不假颜色,而且理由冠冕堂皇,多是“已为宗师、已集大成”之语。
孙奭足足讲了两刻的圣人之道,引来馆阁清贵不断在阁外路过,无不对耳熟能详的“学生受教”报以失望。
当世大儒同当朝新贵的碰撞怎能这般平静?
最后,刘纬带着一头冷汗礼送孙奭出崇文院,止步于左掖门,转身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围观群众之晏殊、邵焕:“一定要踏踏实实做学问,不要沉迷于诗词,上不能匡主,下亡以益民……”
馆阁清贵纷纷掩面而去,世人又称他们为“词臣”。
封禅诏书出降,举国上下、朝野内外尽皆歌功颂德之声,惟独西北鄜延路、镇戎军所表带有一丝阴霾。
得益于向敏中、张崇贵的姑息,赵德明在景德四年秋彻底抚平党项内部,并于大中祥符元年春遣万子等四军主领族兵攻西凉府,但万子等四军主畏惧土蕃六谷部强盛,转趋甘州回纥,却又遭甘州回纥设伏要路,几乎被屠戮殆尽。
至此,赵德明和强攻弱、个个击破的野心一览无遗。
何亮上疏,请于秦州一带复置采造务,在要害之处就近取木筑寨,使钱帛安抚沿途吐蕃部落,伐巨木经渭河入京师,以济封禅所需。
张齐贤亦有相同论调,并请以定难五州刺史之爵位、分封李继冲子、赵德明弟等人。
秦州西北置寨等同开边,早在建隆二年就已置过采造务、伐巨木以给京师,但却激起当地吐蕃部落愤慨,遂废。
可此时的关陇群山巨木几乎已砍伐殆尽,而南方取木不便、且易堵塞漕运,惟有秦州一带树木长势喜人,可供封禅及京师之费。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恒征求王旦、王钦若、张崇贵等人意见之后,以知益州杨怀忠改知青州。
杨怀忠曾与宋太初势同水火,一边庆幸当年头低得早,一边替宋太初自豪:死都死了,还留下一个少年新贵搅动西北时局,把老子从天府之国弄到秦州那蛮夷之地……
林宪杰的等待也有了结果,知福建路泉州清溪县,虽然历纸着墨晚,却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带着杨信威之子杨正宽赴任。
赵恒能做的都做了,就是无人承担教育刘纬的重任,遂召杜镐相询:“卿何以视其所学?”
杜镐尴尬不已:“择书命其自学而臣考之。”
赵恒目瞪口呆……
杜镐汗颜:“不是臣不尽心,刘纬这孩子虽有轻狂之气,却肯在学问上下苦功,见解独到、深刻,四书五经外,常常沉迷馆阁同僚奏疏,根本不用督促。”
赵恒好奇:“谁令他心折?”
杜镐吞吞吐吐道:“是……肩负翰林学士、知制诰之职的一众同僚。”
赵恒又是欣慰又是好笑:“这是在取巧!朕待他不薄啊,还想着试进士?”
“不止是想试进士,是想效仿青州王曾。”杜镐与有荣焉,“景德四年、大中祥符元年的发解试、礼部试、殿试之后,他都会覆试三试考题,请臣评卷。”
赵恒不由侧目:“通否?”
杜镐道:“臣以为,刘纬两次尝试均可名列进士榜,就怕万一。今游学京师的士子称他为刘一唐,京师父老无不以此为荣。但他的某些论点过于新奇,甚至是离经叛道,若遭黜落,恐会引起轩然大波,国朝科举之制或令世人无所适从。”
赵恒分不清杜镐是在替刘纬求官,还是在劝自己诏刘纬试“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科”。